高衙内与朝秦两女使齐声唱喏退出。
高俅独自在房内徘徊,心道:「林冲不识抬举,确有不服我调度之心!若是
这就将他调回,这捱光丑事,难免入他耳中。且让他在陈桥再留数月,待坚儿忘
了那妇人,再将他调回,如此也不失我的威信。若来日林冲能诚心归顺于我,如
陆谦那般,做我心腹,再劝他休妻,另择一女便是。若他眼中没有我,嘿嘿,休
怪我无情,便为坚儿作成这好事!」
想罢将那信揉成一团,丢在筐中。
高衙内回到房中。
他自学得西门庆那守阳奇术,巨棒竟能在巅峰处游走,阳精收放自如,随心
控制。
昨夜那场交欢,便彻夜不眠不休,畅快之极,实是乐到巅毫。
但毕竟一夜少睡,自觉眼角乏困,便唤暮楚二女使入内宽衣,倒床酣睡,直
睡到傍晚方醒。
他用过晚膳,又觉精神大振,却不敢再逆父亲之意,去会林娘子。
便唤若芸前来,并暮楚宛儿三女使,五人又淫戏一夜,好生快活。
二日一早,秦儿来报,说老爷要去白虎堂议事,不必前去请安。
高衙内大喜,又将秦儿唤进房中,正要与众女再欢一回,忽听门外朝儿道
:「衙内,有一男子,自称姓张名甑,一早前来求见。小奴本要将他轰出府去,
他却说此来与锦儿有关。小奴吃了一惊,便叫他候着,特向您禀报。」
高衙内奇道:「张甑却是何人?他怎知我与锦儿之事?如此便唤他进屋,问
他一问。」
这张甑如何到得太尉府?各位看官莫急,皆因此处有分教:月楼设帘,只会
有缘人;御街楼上,角妓秀牡丹。
直教官少心中添意马,天子屈尊动心猿。
**************************原来前日锦儿还
情报恩,终与张甑交。
张甑心中兴奋,欢好后竟倒床酣睡。
待他早间醒来,惊觉身边不见锦儿,立时起身,张口唤道:「锦儿,锦儿」
,哪里还有人应。
忽见枕头边上剪有一缕青丝长发,发上压了一封纸信。
他心中剧跳,拿起信来,只见信中写道:「与君相识,终身无怨。奈我失德
,非你良眷。恩情已还,莫生他念。割发断情,请君勿恋。君乃赤子,必结女善
。忘我一粟,天涯有岸。此情既了,不复相见。」
张甑读罢,泪水刷刷而下。
这信写得甚是决绝,他知再无可挽回,顿时倒在床上,脑中空无一物,直如
死了一般。
他昏睡至傍睡,颓然下床,草草吃了些东西,自顾自地反复叨念:「好个奈
我失德,非你良眷。」
突然心中一亮,叫道:「你说奈我失德,非你良眷,但你失德,实是强人所
迫,非你自愿。我张甑凡夫俗子一个,只求一个真心爱我的,哪顾得上这么多,
却是锦儿你多想了!也罢,你既自认失德,我也失德一次,去青楼妓女。如此
两下扯平,不就结了。」
他将心一横,将那信收在怀中,取了些银两,迈步出门。
他信步而行,不时便转过马行街,正赶上东京夜市,热闹非凡。
只见楼台上下灯照灯,车马往来人看人。
又转至御街,两行都是烟月牌。
来到中间,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外挂两面牌,
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fēng_liú花月魁。」
张甑见了,心中冷笑,这牌好大口气,便拉住,问道:「敢问这
鸨儿是谁家。」
那嫖客笑道:「什么鸨儿,莫小瞧她,确是大红倌儿。今早花月赛,御街公
妓、私妓、官妓、家妓聚齐。这个佳人,虽是新来,却将众行首比下去,夺了魁
首,名声顿时大燥,只一日便名冠东京,已是角妓(作者注:角妓即名妓)。而
且听说尚是雏儿,背上绣得一身好牡丹。今夜也只厮献牡丹,不许留歇。自今夜
起,一般人恐见也见不到呢。」
张甑从未去过烟月场,听不甚懂这些个行话,顿觉耳皮发麻,又问:「姓甚
名谁?」
那嫖客道:「看你也是初来月场的,横批小字有写,河北李师师。」
张甑大吃一惊,心道:「莫不是昨夜牡丹园所遇艺女?既如此有缘,便去她
家。」
想罢推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转入中门。
只见大厅内,熙熙攘攘早聚了数十嫖客,个个衣着华贵,神彩飞扬,气宇不
凡,均是东京并外地豪客。
众人一脸急色,纷纷叫嚷重金求见李师师。
张甑衣着普通,顿时被比了下去,又见众豪客出手豪阔,千金一掷,那里还
有他的份儿。
刚要转身出厅,却听虔婆道:「各位,莫要性急。我这女儿,打小学得十八
般耍令,最会fēng_liú宴乐。非老娘不愿引见,实是我女儿自立规矩,要会有缘人。
非王公贵族、英雄好汉、重情重义之人不见。若是有缘,她便分文不取,也与你
厮见。」
听这声音,正是牡丹园中那个李妈妈。
张甑好奇,便住足不走,只见大厅内如炸锅般,抢成一团,众豪客有的抢着
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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