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丁奉上热茶汤,引朱行者前去看病,辩机便垂手站在玄奘身后。
梁县令捋着长须,笑呵呵的说道:「本官听闻禅师的消息,不胜自喜,这满
城的阴邪鬼物之患,终于有救了。」
玄奘瞧了一眼在闷头喝茶的张县丞,皱眉说道:「大人怕是误会了,贫僧修
的乃是一颗佛心,却是不会那降魔驱鬼的法门。」
梁县令打了个哈哈,说道:「禅师谦虚了,那城东的废庙历来都是厉鬼盘踞
之地,猛恶非常,禅师能安然渡夜,自是佛法精深,鬼邪避让了。这城中的鬼患,
未必有那鬼寺之猛烈,对禅师来说,治退之城中的鬼患,自然是不在话下。」
玄奘正待要说话,那梁县令却是脸色一沉,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函,放在桌
上推到玄奘面前,沉声说道:「这乃是本官方才写就奏章,禅师且过目后再说话。」
玄奘看了看梁县令,便拿过那墨迹犹新的奏章,仔细看了一回,叹息说道:
「大人何至于此?」
这是一封弹劾奏章。乃是梁县令向当今皇帝弹劾无棣县金山寺僧人,于姓
危难不顾,独善其身的奏章。奏章中言,金山寺僧人无出家人的慈悲,乃是妖僧
之流,请求下诏抄没金山寺财产,并将寺中僧人尽数还俗。
梁县令向玄奘拱手说道:「若是禅师执意离开,本官便令驿丁快马将这奏章
呈送长安。这非是本官针对禅师,而是雍丘城千余户姓的安危尽系于本官一身,
本官如今是病急乱投医,讲不得道理和情面,只可不择手段而为之。禅师尽可怪
罪于本官,然请为这雍丘城姓大发慈悲。」
玄奘默然半晌,反手按捺住躁动的辩机,忽然展颜一笑,缓缓说道:「金山
寺非无自保之力,可任由大人一家之言颠倒黑白是非。然,梁大人与张县丞为民
请命之心,却让贫僧敬佩。既然事至于此,贫僧便不自量一回,尽力与一干阴邪
鬼物周旋之,看能否解去城中的厄灾。」
梁县令和张县丞对望了一眼,均是喜出望外,两人联袂站起,对着玄奘长长
一揖,梁县令说道:「禅师若是能消去本城的厄灾,本官自上奏朝廷,为禅师和
金山寺请功。」
玄奘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贫僧说的,是尽力为之。这城中的阴邪鬼物,
怕是有修行界的大能之辈在背后操纵。贫僧只修佛法,不擅那降魔驱鬼的法门,
此番乃是应两位大人之请,也是为城中姓略尽绵力,未必能成事。」
梁县令二人皆默然叹息。
商议定下后,驿丁便将各式酒菜轮番摆了上来,梁县令陪着玄奘喝过几杯酒
后,便托辞离开了,应是此前的威胁举止,让他颇觉有失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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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和斯文。梁县令在
离开前,切切的吩咐张县丞,务必要好好招待玄奘师徒,但凡有何要求,须尽量
满足之。
接下来,玄奘师徒从张县丞口中,得知了雍丘城闹鬼的始末。
雍丘城最为人广知的,便是三国时著名才子曹植的封地,也是他的丧葬之地。
然而,在春秋战国之时,雍丘城乃是杞国的都城。杞国建于商夏,亡于战国,在
关于杞国的记载中,最广为人知便是「杞人忧天」的典故。
雍丘城的城西有一座草木清幽的大山,名为西山。这西山的半山有一石窟,
传说乃是杞国皇族丧葬之地,杞国为楚国所灭后,石窟中怨憎之气冲天而起,后
有高人镇压封印之,并取名为镇鬼窟。
数年来,不知有多少游人骚客慕名前来西山游玩,那石窟里的每一块石头
几乎都被人翻遍了,却不见有异常,雍丘城也一直安泰仁和。
然而在半月前,城中忽然有传言,西山石窟的封印被破坏了,一窝厉鬼被释
放了出来。起初,众人皆以为这是流言,然而不久后,城中便陆续有阴邪鬼物出
现,待官府发觉事情不对时,已是出现了鬼夜行的骇人境况,当初传言之人也
找不着了。
再后来,鬼患越闹越烈,梁县令和张县丞找不到可以治理的高人。梁县令有
心上报朝廷,然长安城皇宫此际也在闹鬼患,自顾不暇。正自彷徨无计之时,恰
逢玄奘如同救命稻草一般送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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