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当然了,从来没有这样倒霉过,从十二点一直等到现在,都三个小时了,还没有……」水儿的声音不再那么兴奋了,变得有些低落起来,乐阳猜想她也许只是急于找到一个诉说的对象,「这还不是最倒霉的,现在这个路段已经没有出租车了,倒霉死了——」她好像带着哭腔,还有跺脚的声音。
「那可怎么办?」乐阳知道要是有客人的话,住处就一起解决了,可是客人也没有,水儿可能真要露宿街头了,「你附近有什么朋友吗?」他不由得也替她担心起来。
「要是有朋友我就不敢打扰你了,我就是想问问……」水儿似乎在犹豫着究竟该不该说出来,「问问能不能在你那凑合着住一晚?」她怯怯地问。
「那倒没什么问题,你知道的……」乐阳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免得让那伤感的回忆泛滥起来,「问题是,我这里离丰庄路桥不近,你要是走过来,那还不如……」其实是很远,打出租车都要半个小时左右,他本来想说服水儿就近开个旅店住算了——她无法自己走过来的,这种主意由他说出来可不明智,有点敷衍拒绝的意思。
「哎呀,那可怎么办呐?」水儿也着急起来,「你那边就没有出租车?我是说,能不能帮我找一辆,来回的钱我给,只是要麻烦你了。」
「这里比那边还难拦到出租车,也许也没有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乐阳也无可奈何,他是知道的,要拦到出租车,只有步行到公园那边去,那可不近。
「唉……这可怎么办呀?」水儿带着明显的哭腔,「好吧,好吧,还是谢谢你。」她失望地挂了电话。
乐阳能想象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样子,他突然想起来,姑妈有个摩托车,刚来上海的时候见她骑着出去过一次,后来就没看见她骑过,不知道还在不在屋子里,只能碰一碰运气了。他迅速地穿好衣服趿了双拖鞋,把温妮留下的钥匙和自己的钥匙一并抓在手里,急匆匆地冲向客厅那头的储物间。
还好,钥匙没有全部试完门就打开了,他大喜过望——那辆上海幸福牌老式摩托车静静在躺在杂物中间,不远的墙角还有一壶用了一半的汽油。他赶紧给水儿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她在桥下面等着他。
第二十一章:可笑的约定
晚上的风真凉,乐阳不得不把衣服裹紧了拉上拉链。幸运的是,这辆看起来破破的「古董」成功的启动后,减损还不错,一切正常。他随便拍了拍坐垫上的积下的灰尘,一屁股跨了上去,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朝着丰庄路驶去。
经过那些繁华地段的时候,那些高楼的灯饰彻夜金碧辉煌着,还是有一些出租车从车道上跑过的,人行道上游走着稀稀落落的面目模糊的人,还有那些通宵营业的大酒店门口,停满了漂亮的小汽车和普通的出租车。
浓妆艳抹的女人们,她们穿着鲜艳刺目的服装,从车里下来,优雅地提着长裙的裙摆,在男士殷勤的陪伴下,像一个个备受呵护的公主,婀娜地朝酒店灯火辉煌的酒店门厅走进去,有一些喝醉了酒的人三三两两地摇摆着身子从里面出来,互相友爱地搀扶着钻进了其中的一辆车里,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消失在黑暗的深处……仿佛在那里,上海的夜从来不曾睡去。姑妈的房子已经在城市靠边的地方,乐阳没在夜深的时候来过这些地方,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个城市起伏着一层又一层无法捉摸的暗流,纸醉金迷而又动荡不安。
离丰庄路桥越近越感觉萧索起来,仿佛那里是一个被人遗弃的角落。乐阳放慢了车速,开始左右扫视,还好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他没费多大劲就在人行道边的一丛灌木丛的阴影下发现了水儿的身形:她蹲在那里蜷缩着垂着头,听到摩托车的声音的时候她抬起苍白的脸来,像极了一只受惊的流浪小猫。
她只是警觉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并不作声,直到乐阳把夹克的头套放下来,叫了一声「水儿」,她才从阴影里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奔向摩托车,彩色条纹的裙装在昏黄的路灯下面铺展开来,像一只艳丽而颓废的彩蝶,肩上挎着一个桔黄色的小巧精致的小挎包。
「来吧,上车吧!」乐阳把摩托车靠边停好,水儿把屁股一歪坐了上来。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只有耳边「呜呜」的风声。「杨艳琴在干嘛?」大约快到一半路程的时候,他用一种很不经意的语调问水儿。
「她今天没有做生意,」水儿回答说,一边把手从后面搂住了乐阳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她奇怪地问。
「呃……」他只是想知道杨艳琴在干嘛,听到水儿这样说他禁不住有些开心,心里开始一厢情愿地觉得这都是为了他,「没什么,就是问问!」他心虚地说。
「你不会是想她了吧?」水儿调皮地调侃。
「还没到那个程度啦,乱说。」他慌了一下,口不应心地说。
「咯咯,这算是承认了吧,那是到了哪个程度了?」她又问。
乐阳不愿意再说这个问题,沉默着不说话了,只是把速度加快了好多。水儿在身后搂得越来越紧,胸前两小团软乎乎的肉隔着衣服贴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背粱暖得热乎乎的。
「你真好,这么大晚上,冷飕飕的天……」水儿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乐阳大声地问,发动机的「呜呜」声和「呼呼」的风声盖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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