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渐渐挂起,街上的小贩回去又来,街上的行人渐渐换成穿华服的富家子弟,夜晚,悄悄来临。
“夜墨翟,你还能活多久?”
听者一阵愕然,随后又轻轻一笑,“你的梦可真灵。这就是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态度这么温和的原因吗?”
暮景夕蹙眉,“是。”
“呵~”夜墨翟掩藏不住微扬起的那抹微笑的落寞。“还以为你同情我会说些好听的话呢。”
暮景夕沉默着拉拉她手中的绳子,牵动了另一边,被绑的那边明了的跟着走。
虽然是被牵着走,他却很开心,至少,这次牵他的人,他心甘情愿。
暮景夕走得很快,很匆忙,眼里没有红红绿绿的灯笼,没有奇形怪状的玩物,只有盈盈的目光。
等他们回到客栈,已经很晚了,但暮景夕经营的客栈有一点,对住店的客人,有提供夜宵和早点服务,所以,这个时候,还有客人在吃夜宵。
暮景夕摸摸自己有些扁的肚子,拉着夜墨翟找了个空桌坐下。虽然一来就吃了些,但是之后又逛了那么久,不吃点东西就是自虐。
桌子上有用木头刻的菜单,暮景夕随意点了几样,又帮夜墨翟点了几样,盯着菜单发呆。
“夜墨翟……”暮景夕盯着菜单说道。
“嗯?”夜墨翟眼睛转到暮景夕身上,虽然他看不到。
“没法救了么?喝血什么的……”
“就算是屠了整个楼夜,也没用。”
暮景夕又盯着菜单发呆,不再吭声。她从那天在破庙内梦到夜墨翟会死去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她找不出任何一丝异样。
面对死亡,他表现得太冷静了。
“你不怕死么?”暮景夕一口一口喝着黏米粥,看了眼喝着莲子粥的夜墨翟。她旗下的菜肴里,就莲子粥最怪,味道比莲子心还苦。
夜墨翟手握匙羹只是丝微顿一下,浅笑道:“死有何惧?惧的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些心心念念的人。”
暮景夕后背靠着椅笑道:“那你应该惧才对,那些心心念念着你的人见不到你,该是有多伤心。”
闻言,夜墨翟放下手中的匙羹,对着他看不到却感觉得到的人欲言又止。“你……”
“我说的是将军夫人和你儿子。”
“……那不是我的孩子。我没和她圆房,找人替了。”
暮景夕心下一咯噔,朝着夜墨翟竖起了大拇指,“您心真大。”
夜沉
朦胧的月色映照在无归客栈的屋顶上,映照在那一红一黑的影子上。
“若我今日不唤你出来,你就一直隐在暗处?”
“公子不愿见我。”黑衣依旧无起伏的声调,却好像藏着大大的失落。
红衣嗤笑,“她还不愿意看我呢。没想到你是如此软弱之人。”
黑衣没有说话,一脸面瘫。他不会说,因为公子喜欢你,这样只会让这人更加嘚瑟,自己更加难过。
“夜墨翟,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事?”
夜墨翟摇摇头,一脸轻松的说道:“我猜我还能活两天。”
“比预期多了一天。”萧寒依旧面瘫。“舍不得公子。”
夜墨翟抬头感受着微风吹来的和煦,“舍不得又如何?你能陪她到老,如今我只能在脑海中描摹她的模样到死去。”
每每想到这个,他的心都在疯狂的呐喊着不甘心,他想再见到她笑,她睡着的模样,她生气的模样……很多很多,如今却只能靠记忆,可是,又能如何?命运,从来都不对他慈悲。
他就像一个玩偶,从生下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因为天生异于常人的体质,他成了一个僵硬的护国堡垒,也成了一个不能与人道说的私生皇子,没有继承权,也没有自由。他本来以为自己只要那样子到死就好,可是……一个本已了无生息的枯草却遇上了甘露……
暮景夕……只要想着这个名字,脑海里闪现着这个人,他心脏里的血就像被慢慢抽干一样,痛苦,痛苦到他要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这三个字……
暮景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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