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道:“我入师门之前,本名叫李逸之……”张惠茹道:“李逸之,这名字听着倒不错,干么换名字?”李衍道:“可是,师尊嫌这名字不吉利,就起了李衍这名字。”张惠茹奇道:“不吉利?名字还有吉利不吉利?”李衍道:“那当然。师尊说这名字五行理数不吉利。”凌霄也大感好奇,道:“五行理数不吉利,起个名字还有这么多讲究?”李衍道:“是啊。师尊说,起名不单要看五行理数,还要看字意、结构、平仄,讲究可多了……”
凌霄、张惠茹听得合不上嘴,李衍微微一笑,续道:“起名字,还讲究‘男楚辞,女诗经;文论语,武周易’。当然,这要看给谁起了,平头百姓,哪有这么多讲究,随便叫个狗蛋、狗剩的,图个好养活。”凌霄道:“这个‘衍’字,又出自何处?”李衍道:“出自周易,师尊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于是就用了这‘衍’字。我先叫李逸之,师尊便让我大名叫李衍,字用逸之,也是取自‘遗其一策,以象太一’之意。”
张惠茹道:“听你这么一说,也不觉得李衍古怪了,我宁可叫你李衍、李逸之。”李衍转头道:“凌霄兄,以后你我称呼,不必什么公子相公的,大家直呼其名,那多爽快。”凌霄笑道:“爽快是爽快,可就是失礼了。”阿窈道:“衍哥哥、逸哥哥,嗯,这样叫,比登徒子大哥哥好听多了……”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李衍忽然失声叫道:“不好!”众人止住了笑,齐声问:“怎么了?”李衍两只手上下掏摸着,焦急道:“我的扇子不见了……”张惠茹问道:“是什么扇子?”李衍道:“是一把折扇。”张惠茹一听,笑道:“我当是什么,不就是一把折扇么,到时再买几把。”
凌霄想起吕师叔见到扇子时,神色极是恭敬,显然此扇大非寻常,忙站起身道:“仔细想想,丢到哪里了?”李衍急得冒汗道:“必是路上丢了,如今可哪里去找。”
阿窈嘻嘻一笑,道:“我倒捡到一把,不知是不是你丢的。”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把扇子。李衍一见,大喜道:“不错,正是这把。阿窈,你是在哪儿捡到的?”阿窈笑道:“从草堆那边。”李衍点了点头,心想必是刚才给女子追赶,跌入草堆时遗落下的。
张惠茹道:“什么扇子,也值得你当宝贝。”口中说着,伸手一把抢过。见此扇乃是紫檀扇骨,材质颇名贵,扇坠却是三颗玄色圆丸,有指肚大小,非珠非玉,默然无光。展开扇面,扇纸颇陈旧,上写“知雄守雌”四个字,字迹苍劲古拙,又不失雅意。张惠茹看罢,笑道:“‘知雄守雌’,你雄过么,还用得着守雌……”话音未落,待看到落款时,忽然大惊道:“你……你怎么有这扇子?”
凌霄也大感好奇,接扇一看,见落款处写着:“青田刘伯温自勉”七个字,更是吃惊不小。回念一想,立时恍然醒悟:“是了,怪不得那日吕师叔一见此扇,立时便认定了李公子身份,能持有此扇,便不是陈方外弟子,要见掌门真人那也不是难事。”
阿窈刚才捡到扇子,也没看便袖起来,此时见他二人神色大变,也觉得奇怪,凑近向扇上一望,立时也瞪大了眼睛,惊问道:“衍哥哥,你……你怎会有我爷爷的扇子!”
李衍见他三人这般神情,也是大惑不解,又听见阿窈如此说,更觉不可思议,奇道:“什么,你爷爷?”阿窈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眨一下都能听到声音,说道:“是啊,这……这是我爷爷的扇子!”李衍更是疑惑不解,问道:“你爷爷的扇子?你……你不是姓林么?”阿窈道:“是啊。可是,我本姓刘的,我爹爹去世前,让我随娘亲的姓,我便姓林了。”
李衍这才想起,那日在路上喝茶休息,阿窈确说过此话。如此说来,阿窈是刘伯温的亲孙女,张惠茹便是刘伯温的外孙女了,那张真人岂不是刘伯温的女婿?想到此,不禁转头望向张惠茹。张惠茹秀眉微皱,道:“不错,那正是我外公。你怎会有我外公的扇子?”
李衍道:“我下山之时,师尊交给我的。”他下山后扇不离身,只知此扇是刘伯温的,却万万想不到刘伯温与张真人乃是翁婿。凌霄也看出他不知情,忙道:“李公子,你只知扇子的主人,却不知扇子主人与张真人的关系,是不是?”李衍点了点头,凌霄道:“刘老翁是张真人的岳丈,此事世人皆知,只不过刘老翁过世多年,无人再提起,所以你不知。令师尊人称‘方外神仙’,而刘老翁又有‘神机妙算诸葛亮,未卜先知刘伯温’之誉,二人相识相熟,那不是理所当然?”李衍听如此说,心中登时豁然。
凌霄转头看了看三人,抚掌大笑道:“闹来闹去,原来大家都不是外人,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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