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蓁只觉得手脚像被困住一般,动惮不得,只这脑子,还是清醒的。
令言和莫如玉两个人,已然将她撕得粉碎。
一个是肚中六月龄胎儿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从小寄养在家中情同手足的妹妹,两人苟合的年数,居然比她识得令言还要早得多。
与其生生被这两人折磨到连孩子都保不住,她宁愿这苟且事情被永久深埋。
秦蓁蓁血气俱损,昏迷已有一月余,医院的病危通知早已送到母亲手中。
她会隐隐听到母亲的哭声,父亲走得早,她多想在母亲膝下尽孝,只是今日今时,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视觉听觉也已慢慢消失,可恨的是,母亲连失去女儿的真实缘由都未可。
只是此刻,秦蓁蓁才察觉,这些年他们用尽心机,无非想独占她秦家的财产。和令言多年的夫妻情分她不想要了,和莫如玉二十多年的姐妹情分她也不想要了,她并不是爱财之人,可母亲和秦家的家业,她必须要,必须要牢牢握在手里。
时日怕是已不多,我必须坚持住,一定要醒来,秦蓁蓁要醒过来的意识从未如此强烈,她使尽全身力气,蓦地看到了一丝光。
“姑娘!”
秦蓁蓁听到女孩弱弱地叫了一声,她是在叫自己吗?她是护士吗?眼帘逐渐抬起,这女孩……
“姑娘!”
秦蓁蓁赶紧闭上眼睛,这里明明不是病房,第一眼看见的明明也不是母亲,我难道还没醒?还是根本就是梦?
“姑娘!能听见我说话吗?”女孩说话轻轻的。
秦蓁蓁小心翼翼地再次睁开眼,终于看清说话的女孩,才十六七岁模样,明眸皓齿,一条乌黑光溜的麻花辫,着一件青色斜襟褂子,她这装束,怎么这样奇怪。
“你……是谁啊?”秦蓁蓁小心翼翼地问。
“姑娘,这里是秦府。”女孩边说边端了一杯水过来。
秦蓁蓁心里顿时慌了,她定睛看了看这房间,青石砖,圆木桌,紫花棉布床帘,这里明明不是病房,这里是秦府。
“我……你叫什么?”秦蓁蓁坐起身,自己身上还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姑娘,我是如雪,喝杯水,你在这床上已经躺了好多天了。”
秦蓁蓁接过水杯,抿了口水。
“如雪姑娘,你们家里怎么装饰得如此古典?”
“叫我如雪就好,秦府上上下下一概如此啊,姑娘,你问得好奇怪。”如雪细细笑了起来。
“如雪,我怎么被送到你们这了?”
“姑娘,你是我们秦爷从京回来,在咱们县刘家保全药铺门口捡的,刚回来时,你都快被冻僵了。”
秦蓁蓁愣住了,她没做梦,这里古木散发出的气息和眼前的如雪姑娘,再真实不过。她回到过去,不再是那将死之人了,她心里突然慌起来。
“如雪,现在是几时啊?我躺了太久,记不清日子了。”
“姑娘,如今是宣统三年了,正月十五刚过,对了,姑娘,你是哪家小姐?”
“我……叫秦蓁蓁,可不记得家了。”
“姑娘虽然不记得家,但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咱们这是淳县秦府秦爷家,姑娘就放心把身体好好养着,等完全好了,再回家。”如雪搬了圆木凳,笑吟吟地依着床头坐下。
秦蓁蓁向后靠在软枕上,眼帘轻合,没再说话。
“如雪姑娘,秦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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