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妾身可不敢说!”她把袖子扯扯,一脸的嫌恶。“因为妾身怕把这话一说出来,会辱夫人您的耳朵不是?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就这样,想是脑子已经昏了晕了的吴氏,嘴上说不敢,实则,一口一个,满嘴污秽难听骂词——什么“淫/娃荡/妇”、什么“婊/子烂/货”……什么词儿脏,什么词臭、什么词恶心,就一股脑儿地往锦绣脑门上倒。
像倒屎盆子一样往锦绣头上倒。
众人全都吓傻了!吓呆了!吓尿了!有人说,这吴大娘子是疯了吗,不要命了吗,这姓叶的姑奶奶也敢得罪,也不瞧瞧背后的两大靠山是谁?还这样没命破胆的骂,不是打着灯笼上茅厕,找屎(死)吗?……杜二姐在边上却是一脸深深的唏嘘和撼动,这女人对女人的恨——看来,终究盖过她对一个男人的恨啊。只暗暗摇头,暗骂这吴家娘子的蠢笨与可笑。
锦绣却是在等那女人一直骂。
眉毛也未曾动一下地,嘴角甚至仍旧挂着点笑。并时不时点点头,像是对女人口里的骂词非常赞同。
终于,待骂得差不多了,骂到锦绣是“有爹生、没娘养的”那什么货时——
“歘”地一下。一碗冷冷的茶水,就这样猛地顷刻之间泼浇在了吴氏的脸上。
“老姐姐——”锦绣扬眉,“我呢,自然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吹了口气,把玩着粉红的蔻丹指甲,也不看众人,更不看那吴氏一眼。满地的茶瓷碎落了一片。“可是,你知道,你相公偏偏地,为什么就那么贱兮兮、哈巴狗式地往本夫人这里跪着舔着,甚至,连打都打不跑,嗯,你知道这是为什么?”说完,这才一抬头,去看吴氏,眼睫毛笑弯弯地,忽闪忽闪。
吴氏脸色铁青。
锦绣又笑。“哟!”装模作样,像是终于惊觉什么,“怎么弄了一脸的水渍渍,看看,这妆都花了,可不得了,眉毛也掉了——”便好心好意,掏出手中的绢子要给吴氏擦拭。
吴氏早气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锦绣一边擦,一边又好心劝慰,“我呢,能给我相公戴那么一顶一顶绿闪闪帽子,这是我的本事!至于——你让你相公戴一顶又一顶帽子在你头上,那是你没本事。嗯?知道了吗?老姐姐,是你没有本事?——这可怪不到我锦绣的头上,你最好清楚这一点……”
“还有,如果我是你老姐姐的话,现在,赶紧回家重新把自己倒置倒置,有这闲暇功夫在这出气撒泼,还不如回去看看你那相公在做什么,嗯?”
吴氏要晕死当场。
而满楼的众目睽睽下,她就那么一个字一个字说着。似要将毕生所有的“恬不知耻”与“没羞没臊”以及“妖艳贱”发挥到最大最大的限度。整个戏楼的气氛真的是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吴氏脸上的水还滴着,从下巴滴到了她的绿绸衣领。她的眉毛真的歪了,掉了。当然,那自然得归功于锦绣的举手之劳——这水一泼完,还不忘好心帮人家擦一擦,教一教对方的“御夫之术……”
“嗯咳——”
眼看着锦绣还要说。这时,旁边的杜二姐早已急得是牙根儿痒痒,不停去拉锦绣的袖子。“叶姑娘!叶姑娘!”意思是,赶快闭嘴。算我求你了,老祖宗,快快闭嘴,行不行!行不行!
锦绣很不耐烦地。正说到兴头上,说道那个有关于她相公卢信良的那顶“绿帽子”上——“还有,我们家卢大相爷呢就喜欢我把那帽子一顶顶往他脑门上戴,他喜欢,谁不服气?不服气的吭一声啊?”
杜二姐想死的心都有了!
“叶姑娘!”再也受不了了!“——你们家的相爷,就站在你的后面!”心里暗骂一声。赶紧下跪。霎时,“首相大人,首相大人——”磕头声声,连连不断。
锦绣的腿不争气一弯。
就那么颤颤地一弯。
立时回了头一看,可不是卢信良。
黑风扫脸,绯衣官袍地,正倒背着两袖,闷不吭声,站在她身后,听她不知说了多久的“绿帽子”、“并那是她的本事”……种种,种种……
你个天杀的!锦绣一拍脑门:你就喜欢这么不吭声,不出气、背地里暗暗搞偷袭是不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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