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锐看她三下五除二的扎好马尾,又脱掉大衣露出只穿着贴身毛衣的纤细腰身,背对着他围着围裙忙活的不亦乐乎,家庭主妇的样子简直撩的他心痒难耐。
他巴巴的凑上前去,说:“我给你打个下手?”
“去去去,你走远点别捣乱。”颜舒不耐烦赶他,跟张芬相视一笑。
江锐就这么被她们赶了出来,手里还端着那碗颜舒没吃完的糖芋艿。
只剩一个了。
他挑起勺子喂进嘴里,咬了两下甜的直牙疼,连忙避之若洪水的放在一旁石凳上,而后瞅准院里正在玩闹的几个小伢儿,一下冲过去,幼稚的吓得那帮孩子哇哇大叫。
今天,是江家老太爷九十大寿。
人老了,也不爱热闹了,早早的就叮嘱了江锐,旁的一个不请,只单单把家里的小辈都召集回来,吃个团圆饭就成。
江家老宅占地颇广,是个典型的清代风格的私家园林住宅。
整座宅子外观气势低调恢宏,内里建设古色古香,精致优雅,早些年间政|府想出资买回这宅子做文物展示,但老太爷说什么也不同意,只说这是江家人的根,祖祖辈辈住了好几代人了,不能卖。
九十算是高寿,江家人丁兴旺,支系繁多,老爷子寿宴即使没请旁的人,来客数量也是很可观的,所以除了张妈妈这头,江锐还特地请了松鹤楼的大师傅过来。
他又去松鹤楼大师傅那儿转了一圈,刚说了没几句,管家张叔过来叫他,说是夫人叫他过去佛堂。
这个管家张叔今年也年过半百了,头发灰黑白夹杂,但精神气看着却很足。他从小跟着江家老爷子,思想做派古旧保守,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整天穿着马褂长衫,一口一个“夫人”“少爷”的喊着。
他跟厨娘张芬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张芬当初就是他推荐过来的。
江锐问:“母亲又在佛堂?”
张叔点点头:“颜小姐刚走没多久,夫人就进去了,在抄经,估计不到开宴前不会出来。”
江锐忍不住皱眉。
倒不是他觉得母亲信佛不好,只是自从几年前父亲去世后,她就总这样一个人整日整日的闷在佛堂里,不再出去交际,也不再对世上的事感兴趣,倒像是一下老了几十岁,提前步入晚年生活。
他怕她闷出病来。
江锐又问:“这半年,母亲有没有出过门?”
张叔:“出过的。”
江锐:“去干嘛了?”
张叔:“一般都是去香山公墓看老爷,头一个月前,章家太太大女儿因病去世了,夫人去了一趟。”
江锐:“再没了?”
张叔:“没了。”
江锐眉一时皱的更深。
江家的佛堂藏的很深,在后院最偏僻的一个角落里,平时鲜少有人经过。
庭院深深。
江锐推开吱呀作响的老木门,昏暗的佛堂里只点了油灯,他自明亮处走来,一时尚不能适应。
“母亲?”
“进来吧。”柔和女声略带苍老,低低响彻在昏暗肃穆的佛堂里。
江锐皱皱眉,佛堂里经年烧香,总是萦绕着一股浓浓的紫檀香味,或许也不是很浓,只是他一向不喜欢这些香的味道。
他往里屋走,掀开布帘,看见母亲正在摆弄一盆白色的花卉。他叫不出那花的名字,只觉得好看,洁净清雅,一瓣瓣分离绽开,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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