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华面色有些发黄,跟今年清明节比起来,变化挺大。
“我就是上了年纪,得了一些老年病,没大碍。”她抬头看着纪莫,“上次跟你说我要走了,也就这两天搬走。”
“需要我帮您什么吗?”纪莫问。
陈淑华摇头。
桌上的甜点和咖啡,两个人都没动。
他们俩面对面坐着,纪莫能看到窗外斜侧方自己公司的大楼,阳光照耀在大楼的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点。
陈淑华打破安静,对纪莫说:“我打算把陈睿的骨灰迁到他爸那。”
纪莫没说话。
陈淑华:“你年纪不大,该有自己的生活,别被我们母子俩再连累了。”
纪莫安静地坐着,一语不发。
“陈睿这边你也不用过来,你工作那么忙,凡事还是以自己为主。”陈淑华顿了顿,叹气道:“人走茶凉,这么多年你做的也不少了。”
“是我母亲又去找您了吗?”纪莫抬眼,看着陈淑华,“是我母亲去找您,所以您才要离开?”
“没有,你母亲没来找我,是我不想再让你们来了。”
“为什么?”纪莫的态度很坚持。
“没有为什么,就是别再来了。”陈淑华嘴有些干,她忙着拿起咖啡杯大口喝。
动作有些猛,咖啡溅出杯子,洒到身上。
陈淑华拿起桌上的纸巾擦衣服,纪莫坐在那看着她不说话。
陈淑华终于坚持不住,扔了纸巾激动地抬头。
“你每年都来,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我儿子,你让我接下来这几年怎么过!”
“我儿子已经没了,而你和你母亲却好好地活着,纪莫,说不把我儿子的死赖在你母亲头上那是假的!”
“你和陈睿根本就不会走到一起,你母亲那么憎恨我们,当初就算让她点头,我和陈睿的父亲也不能让陈睿去做上门女婿!”
纪莫接受陈淑华所有的怨恨。
不过她想澄清一点,“阿姨,我们没有好好地活着。我和我的母亲,这几年,一直都在背负着罪恶。”
陈淑华抬头,望着纪莫,满脸老态。
“可我的儿子已经死了,因为你母亲的一通电话。”
“他病得那么厉害,你母亲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他。”
“纪莫,老一辈的事你根本不知道。当年我和你母亲一起下乡,后来我顶替你母亲回.城.的.名额,害得她在那里待了将近十年,如果不是你爷爷的关系,你差点就出生在那破相穷壤的地方,往更早说,你外公家里当年是地主被揭发也是被陈睿外公举报的,你外公被搜家,你母亲恨我们,她恨不得我们全家死!”
陈淑华看着纪莫,“那天你母亲如果不打电话,我儿子现在已经成家了!我也不至于浑身是病!”
“我儿子被你母亲害死,你还要每年都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去接受你的施舍。你知道,你这样是有多残忍!”
陈淑华在怨恨中爆发埋在心里多年的积怨。
纪莫脸上依然淡漠。
“阿姨,您心里一直都恨我们,现在您终于说出来了。”
“是你逼我的。”陈淑华用手掩面,她早就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风韵和神采。
纪莫被夕阳刺得眼痛。
她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咖啡。
“阿姨,陈睿走的那天,他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他会好好配合医院治疗,会来北京找我,还要我等他。”
纪莫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然后在便签上写了一串数字贴在上面。“您一个人生活总会有不便的时候,这是我替我母亲给您的,虽然弥补不了什么,就当是我们全家的忏悔。”
纪莫看着那张银.行.卡,目光渐渐平静。
她缓了缓,说:“陈睿那边,我就不去看他了,等明年清明节,您帮我告诉他一声——”
“就说我后悔了,不等他了。”
纪莫结账起身,她站到陈淑华身侧,正正经经给她鞠了三个躬。
“当年您给我母亲鞠的躬,我替我母亲还给您。”
“我为我母亲的那通电话给您道歉。”
“阿姨,保重。”
整个咖啡馆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顾客都在安静中纷纷侧目朝这边望来,纪莫却丝毫没被影响。
她鞠躬,然后拿着包离开。
陈淑华看着纪莫,哭得不能自已。
——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纪莫在咖啡店门口看到一堆人聚集在那。
有同事,有赵伟,还有郑小佳和同组的其他组员。
他们在纪莫身前站了一排。
郑小佳满脸担忧地望过来,赵伟则是手插裤袋看好戏的模样。
“纪莫姐。”
郑小佳上前,纪莫却在她迈步的瞬间往后退了一步。
她微笑,笑容很标准。
纪莫说:“我很好,没事。”
郑小佳觉得难受,她明明看出她的不好想给她一个拥抱,可纪莫浑身都写满了冷淡,让人不敢靠近。
她太坚强,坚强得让人心疼。
孙瑜绅开车来接郑小佳的时候,只看到自己妹妹一副沮丧的样子站在街边。
“哟,谁惹小祖宗了?”郑小佳坐进副驾驶,还是孙瑜绅替她系好安全带。
“哥,纪莫姐今天被人欺负了。”
“谁?”
“纪莫姐。”
郑小佳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她一股脑把下午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孙瑜绅,孙瑜绅一言不发静静地听。
“没想到纪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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