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叁少,你一定要把周伍郎给我找回来……”
……
马车星驰电掣,不日已到临安,阔别六年,重回故地,吕婉玲自是感慨万千,这一路风景,她自无心欣赏,但回到了魂牵梦绕的临安故乡,不禁又让她振奋起来,暂时忘却这些天来的担忧。
城外的一草一木,城墙的一砖一瓦,还是如此眼熟,就连那“临安府”三个字,似乎也是一成不变。
“属下恭迎二小姐回府。”
还未进城,已有一队士兵迎接,吕婉玲认识,这是吕家的兵马。
还说这吕家,在朝廷根基极深,当年吕文德在世时,位及公爵,乃是南宋一等一的大官豪爵,又与当朝宰相贾似道称兄道弟,甚为亲密,当年吕婉玲降生,贾似道将她认作“螟蛉儿”,说起来若吕婉玲见了贾似道还得叫他一声“义父”才行。
吕文德既得皇帝欣赏和贾似道庇护,权高位重,兵权在握,旋即将自己的兄弟亲属、心腹手下纷纷安插入朝野,短短几年,已结成党派,史称“吕党”。
吕家家大业大,吕府自是豪门,建在临安府最为繁华的御街中段,南接皇宫,北邻闹市,远眺西湖,四通八达。
吕府极尽奢华,占地百亩,亭台园林应有尽有,设计缜密,大厅内房错落有致,院内花鸟鱼虫样样俱全,前后仆人丫鬟随处可见,屹然如同一个小小皇宫。
吕婉玲刚踏入吕府,下人立刻迎接入内,见那厅堂之上已坐满贵客,她认得,那上座两位乃是叔父武功大夫吕文信和知閤门事吕文福,下座两排乃自己的几个哥哥,吕师望、吕师夔、吕师龙、吕师道、吕师留、吕师山、吕师中、吕师太、吕师宽、吕师颐、吕师谦和吕师说,另有一干门众,立与两侧。
见了众人,吕婉玲行礼问安,但见诸位兄长,各个无精打采,心神不宁,或闭幕养神,或自顾把玩,也没几个正视自己,心里不禁大为恼火。
这边吕文信率先开口:“爱侄别来无恙,几年不见,已是亭亭玉立,真乃天佑我吕家,保得婉玲平安归来。”
“谢谢叔父关怀,婉玲本该葬身襄阳,幸得一少年英雄相救,才能苟且偷生,返还临安。”吕婉玲不由暗自神伤。
“是哪位少年英雄如此英勇,妹妹怎么不代为引见?”说话这人乃吕师宽。
“此人为助我返回临安,已是失踪。”
“失踪?天下谁人不知你乃吕府千金,既然救你有功,怎么不来领赏,反倒失踪,真是有意思。”这次开口的是吕师道,说话间他还在低头把玩一颗夜明珠。
“四哥,此人自是清高之人。”
“这世间当真还有清高之人?我倒是不知。”吕师宽又来一句。
吕婉玲已是愠怒难忍,也不反驳。
“我说妹妹,救你的不是孙叁少嘛,你口中的那位少年英雄,恐怕是小妹你在外面的小情郎吧。”吕师留一言完毕,众兄弟皆开口大笑。
“够了!”吕婉玲忍无可忍,“尔等乃我兄长,吾父之嫡子,当年父上被围襄阳,你们之中倒是有何人挺身而出,来解重围,如今小妹忍辱负重,出生入死,返得临安,尔等不知嘘寒问暖,反倒冷嘲热讽,你们倒是廉耻何在?”
吕婉玲一番话止,厅堂内一时鸦雀无声,众兄长或低头不语,或继续自顾自乐,自是没人再看吕婉玲。
见众兄长皆不开口,吕婉玲嫣然无趣,刚想告退,那边吕文福道:“侄女莫恼,诸位小侄非不想赴汤蹈火、替父受罪,奈何当日元军兵多将广,将襄阳围的水泄不通,老夫几次觐见面圣,亦无办法,故此……”
“叔父莫辨,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侄女一路奔波,心力憔悴,容侄女请安告退。”吕婉玲已不想再多听一句。
“慢着。”吕文信见吕婉玲欲走,叫住了她,“我们今日齐聚一堂,一来是迎接侄女安然归来,二来也是有要事宣布。”
要事宣布?吕婉玲心想自己刚回的临安,屁股尚未坐热,哪来的要事。
吕文信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婉玲爱侄,你可记得当年贾相贾似道有收你做‘螟蛉儿’一事?”
“当然记得。”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其实当年汝夫吾兄与贾相实有约定,若两家添子,则结拜兄弟,若两家产女,则义结金兰,若是男女各一,就当指腹为婚。如今贾相之子贾天德年方十六,已到嫁娶之龄,贾相前日闻得爱侄大难不死,甚是欣慰,告知老夫愿兑现当年之诺,即日我等便将面圣,恳请圣上赐婚。”
嗡嗡嗡,吕婉玲只感一阵头晕眼花,还来不及反应,已是昏迷过去……
周伍郎,你在哪里?你再不来,我可就是她人之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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