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动了。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眉心紧缩,她是那样的出神。
她的侧脸的轮廓有一条柔美的线条,我看她也是那样的出神。
她思考着,我也思考着,时间在静默的气息里一分一秒地跳动着。
她还是那样的白,只是又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白是透明的,现在却增添了几分沉重。
我正看得出神,她突然转过头来,见了我,淡淡的一笑,这是个美丽又温柔的笑容,仿佛是对我如痴如醉的回报,我依旧有点恍惚,不敢乱动,甚至连呼吸都谨慎起来,因为我害怕这笑容只是一个梦,我怕我的任何不慎会惊醒这个梦。
她的手还搭着我的手,她似乎忘了放下来。
车子在一条窄的破旧到有点斑驳的水泥路上前行。
我不敢说话,垂下头来,她也没有说话,时间依旧在静默的气息里一分一秒地走动着,似乎迈着它自己的步伐,与我们无关,因为我觉得我们会一直这样坐着,她看着窗,我看着她,车子一直前行,永远不会停下来。
然而,不是的,因为我突然发现,她的稀稀朗朗的长睫毛正一颤一颤地抖动。
她在哭泣,虽然哭得很小心谨慎,甚至没有眼泪从眼睛里淌出来,只有眼睛和睫毛的细微的颤动,但我还是发现了,大概是因为我看到了她的悲痛。
这与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灿烂的皎洁的聪颖的文慧完完全全地不一样了。
大概完全因为她的母亲,可想而知,她母亲在她生命里的地位。
风从窗子外面索索地刮进来,文慧的头发乱了,如同她此时的生活,如同她此时的心。
她需要保护。
我轻轻地拍她的肩膀,小声地说:
“不用怕,我会帮你的!”
她顿了一顿,回过头来,她面向我,已经换了一张笑脸,只有那眼睛和睫毛似乎还因为没来得及刹车,依旧有些微的颤动,她说:
“谢谢你!”
她还拉着我的手没有放开,我刚开始以为她是没有觉察到所以没有松开,但我现在想,大概她已经察觉了,但她不愿意放开,因为她需要拉着这一只手。
或者说,不是她需要,是她母亲。
我轻轻地松开她的手,她似乎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放开了,皱了皱眉说:
“对不起!”
我说: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会帮你的!”
她似乎会意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又笑着问她,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害得我差点要跑遍世界去找你。
她耸了耸肩膀笑着说:
“手机突然害病了,只能打电话,不能接电话。”
我笑着说:
“还是第一次听说手机会得这种病。”
她说:
“你以为我骗你呀,不是的,我没有骗你,是真得。”
我说:
“我也知道你没有骗我,因为我说过,世界上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又说,“我送你个手机吧。”
我怕她拒绝,马上又加了句,我买个手机,你先替我保管着,可以吗?
说完,我的心又加速起来,如同脱缰的野马,“滴滴哒哒”地蹦起来,按理说,我被她拒绝了很多次,早已经习惯了,可偏偏不是,我照样会在她回答之前,脸红耳赤心发慌。
我想她一定会说,不用了,谢谢你。
可我猜错了,她瞪着我,不说话。
她那双清澈又红肿的眼睛在我身上流转了一遍,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为什么脸红?”
我说:
“我没有!”又说,“你不要逃避话题,你到底愿不愿意替我保管手机!”
她说:
“当然愿意,”又加了一句,“只是不知道刘老板的手机是不是镶金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只有找个地方好好地藏起来发,绝不敢拿出来见人的。”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喜悦,连忙说:
“你可别叫老板来寒酸我,要叫老板的话还不如叫伯伯,我买的手机也再平常不过了,我这人眼光不好,最好是你哪天有时间一起去帮我看一下,你觉得能拿出来见人的话,我再买下来。”
她听了,只看着我,不回答。
我急道:
“怎么样?”
她又把头昂起来,露出得意的笑容说:
“我早说过,我是小人也是女子。”
我说:
“什么意思?”
她吃吃地笑了两声,并不回答。
我们这样一搭一搭地说着话,气氛变得活跃开来,文慧的眉心也稍微舒展开来,只是话一停下来,她的愁眉又会跟着变回来。
所以,话不能停。
我想着一切可以搭上的话题,一切可以讲出来的笑话,一切可以恭维她的表情。
在她面前,我颇用尽了阿谀奉承的肠子。
车子前行了大约个把小时,前面破旧的水泥路也没有了,进入一条起伏动荡的黄泥路,大概前两天刚下过雨,那动荡里更增添了数不尽的坑坑洼洼,如同被空袭了一般。
车子到了这路上,不再是滑着走,倒像是跳着走。
文慧转过头来说:
“路不好走,你们城里人怕不怕?”
我笑着说:
“怕什么,倒有点骑马的爽快。”
文慧抿着嘴笑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幽默,那为什么给我发的短信都那么严肃,像八股文似的。”
我说:
“没想到,我发的短信你都看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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