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天一黑,常宁已经习惯领着一家小孩子睡觉,没想到,何叔来了。
秋收后,公社食堂正式解散,村生产大队就把地也分了,以后各家管各家,常宁原本以为自己要累到在地里的情况也没有出现,虽然家里现在只有他一个能下地的劳动力,但热心的朋友不少,不管是王大娘家,陈哥,赵二爷家,彭哥都来帮他忙,让他没有在地里倒下,他也不客气了,只好好记住大家对他的好。
至于何叔,此时正背着一袋粮站在他家门口,夜黑风高,可常宁依然能看得明白,是粮食,大概二十斤左右的粮食,眼力这么好,完全是缺粮闹的,遇到粮食,眼里都放光,只要有粮的地方,绝对不看错。
因为不会看错,看到何叔背着粮食过来,常宁才会惊讶,今年的收成依然不好,交了公粮,大家的日子依然得勒紧了过日子,一斤粮食已经很珍贵,可以想见,二十斤粮食,得到何等的珍贵!
“拿着,收好!”何叔多一句的话都没有,把粮食交给常宁准备转身就离开,想到什么,又折回来。
“各家种地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明面说,我们还是一起生产,记住了没有?”何仲庆这样的吩咐也是私底下进行,现在的形势,老实说,他也不明白,只能一切小心。
“知道了,何叔。”常宁历史知识也不够,不过,听何叔的没错。
收入何叔的粮食,看着何叔离开,最后记下何叔的这份情。
等到外面再看不见何叔的背影,常宁才关上了门,长叹了口气。
家里的常父常母让他静不下心来安心做个农民,分猪肉那天,没把猪肉拿回去,常母当然不会罢休,干脆自己来,让常宁派去负责蹲点的小二提前报了信,然后,常宁也直接,领着孩子们浩浩荡荡先在半路把常母截住,最后,冲向常母家,不是要一起吃吗,正好,人齐了,可以开饭。
结果,当然不会有饭,好在,再一次堵住常母想下嘴的口就行,之后,常宁想,他有了要进城的一个长远目标后,又有了一个短期的目标,比如多几把锁之类的东西,锁好自家的东西,也锁住常母的嘴。
冷漠的常父,自私贪吃的常母,红卫村,常宁真的不想待,农民,不想做,但就是这样热心的乡里乡亲却让常宁又觉得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做个农民他也能认了。
可惜,有些事情就是注定不能认,你不动,命运也要推着你动。
“爹,三舅爷来了。”早上起来,天气不错,地里的活也干完了,常宁决定把家里的空地收拾出来,地都分了各家自己负责,再多种块菜地也到不了哪,村里家家户户都一样,刚把地翻好,三儿子奶声奶气地来叫他了。
“三舅爷?”常宁愣了下,这位向来都是拿鼻孔看人,从不上他们这些穷亲戚家的人,居然会来他们家,呵呵,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好事。
“行,爹去瞧瞧。”常宁抖抖身上的土,水来土淹,兵来将挡,他现在光脚的还怕了穿鞋的不成。
“爹,快走,三舅爷还带来了好多东西,好多好多好吃的。”大人眼里见了粮食放光,小孩子眼里见了只要和吃的扯上关系的更放光,而且更亮。
“行,我们走啰!”一把抱起三儿子,还真让他说着了,这位三舅就是来找事的!
“三舅”抱着三儿子回到屋前,常宁瞄了眼院子石桌上的东西,吸口冷气,米面粮油,奶粉,衣服,糕点,水果罐头,这么多东西是怎么拿过来的,啧啧,三舅这本下得够大!
“嗯”田应礼的回答依旧透着蔑视,常宁点头,这才是这位三舅的正确打开方式,只不过,眼前一桌的东西又不假,那么,问题来了,这位三舅是要闹哪样呢。
“三舅要喝水吗?”不是常宁要故意这样问,他们家穷乡僻野的,三舅从来瞧不上,一来就不正眼看人了,之前常宁家那么多事,他都没来过一回,喝水,人家会喝吗?还是问问好,没必要上赶着糟人白眼。
“不用”看吧,果然。
“三舅来是什么事吗?”对方看不上他们,他同样,还是有事说事吧。
“你这么多孩子也养不活,送人吧,我找了家,小七正合适,今天就抱过去。”说完,一直站着的田应礼已经是一副等着抱孩子的架势,顺带一脸我是为你好,又带着万年不变的蔑视表情,常宁看得好笑,然后,恶心。
真是关心人的好三舅,如果真当亲人,明明有能力可以帮着外甥一把,但偏偏视而不见,现在,常宁敢用自己的命赌,想要孩子的这家人绝对不简单,看看今天田应礼带来的东西,简单的有这个本事吗?自然,不简单的人绝对会给田应礼带来好处。
至于孩子,常宁就只认为,再好,会好得过自己的亲爹亲娘,还有,现在来抱孩子视珍宝,要是哪天有了自己的孩子,分分钟变成草,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当孩子们把他当成他们的天,他们的一切时,常宁也早就把孩子们当成了他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拿来送人,常宁干不出来。
是,现在是穷,穷得吃不饱,是苦,苦得见不着油荦,但又如何,他一直在努力,他们家一直在改变,就是种地,他也一定能把孩子们养大,这是他的孩子,这是他的责任!
“三舅,天快黑了,我们这里穷,没电,没灯,你还是早点赶路回家,东西记得带回去,各家就管好各家的事,我的孩子我自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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