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妈妈带着他逃往梅镇时,他已经八岁,许多事情记得很清楚。
印象最深的“蔡姨”就是妞妞的妈妈,是小学老师,左邻右舍都称她“蔡老师”,她的闺名,他记不清楚了,但肯定姓蔡无疑。她漂亮、温柔、娴淑,对他们非常照顾。
她们家一直有一个男人,年纪跟蔡老师相仿,高个子,方脸,浓眉,叫什么名字?骋伟已经忘记。叔叔人很好。
妞妞是他家唯一的孩子,四岁,就是在小树林里嘟着嘴为他吹伤的小胖娃。
在小树林里,女孩脸上,衣服上尽是灰尘,灰不溜秋,虽然萌态可人,但看不出特别耀眼之处。回家冼净,活脱脱一个小美女。
胖胖的,脸蛋肤如凝脂,粉嫩欲滴,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大眼睛灵动精怪,双眸如同黑玉般光华闪亮。每次看到他,骨碌碌一转,让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在流动炫耀。
有那一瞬间,骋伟觉得世界都在围着这个女孩在旋转,而别人微到尘埃。
两家相处得如同一家,两个孩子玩得亲如姊妹。
不知不觉四年过去。有一天,几个鬼魅般的黑影尾随他们母子,被叔叔发现,叔叔大吼几声,那些人不但不逃,反而从阴暗处又冒出来几个蒙面人。叔叔拼命地护着他们母子逃跑,跑到三叉路口,毫不犹豫地引开那帮追赶他们的人,他和妈妈才得以顺利逃脱。
后来,妈妈悄悄地打听叔叔的安危,听来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
叔叔被那帮人追赶到悬崖边,无处可逃,转身与他们打斗在一起,失脚跌下山崖。那帮人看叔叔已去,便揪住蔡老师和妞妞两人,天天上门逼问他们母子下落,在她家打砸抢,无所不为。
蔡老师被逼报警,警察一到,那帮人便销声匿迹,刚一离开,他们又齐齐现身。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上几个会合,毫无效果。
那帮人似乎更肆无忌惮。至到三个月后,蔡老师不堪承受这种非人的生活,身心崩溃,住进医院,那帮人不敢在医院对她进行人身攻击。他们认定骋伟妈妈不会无情地跟她断绝关系,便日夜守住医院大门和侧门,妄想守株待兔。
蔡老师知道住院是逃开他们的绝好机会,病情好转后,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医院一个护工,好心的护工首先把妞妞装在垃圾箱里偷偷带到自己的家,在一个风清月朗的夜晚,带着蔡老师从医院传供职工进出的隐门逃走。
期间,小妞妞受的非人待遇可想而知。
如那帮人所料,骋伟妈妈果真放心不下妞妞一家,得知叔叔出事,坐立不安,安顿好骋伟,忍不住只身赶到梅镇,谁曾想,竟然是一去不复返。
后来,外祖父辗转反侧,找到他,告诉他,妈妈出了远门,带他一起搬到宁海市区偏僻的郊区,那地方山高路少,人烟稀少,他在那里生活了许久,直到他父亲的到来,出国,他都再也没有得到妈妈和妞妞一家的半点消息。
往事搅得骋伟心神不定,每次想起来都是锥心的疼痛。十几年过去,那个神仙似的小妹妹在他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
他一定要查清楚当年妈妈为什么离家出逃?妈妈又为什么一去不回?他要找到那个因为救他们,跟着蔡老师受尽磨难的可爱小女孩,补偿她为他付出的一切。找到那帮追杀他们的人。
“她对你很重要?”
心桐已经吃完了面条,骋伟的手还保持原状,目光凝神,心绪缥缈,英俊无比的俊脸凛冽如腊月寒冰,眸光如剑好似要刺穿所有东西。一直保持嘻皮笑脸的潇洒男子,黑起脸竟然比黑社老大还叫人胆颤心寒。他直接忽略了她的提问。
心桐立即闭嘴,以为自己某一句话勾起了他的不愉快,小心脏不由自主地抖动不已。不甘心自己莫名其妙地变成他的眼中钉,肉里刺。被人惦记着的滋味真正的不好受。
“我说错话了吗?”过了很久,心桐又问,“你的脸色……”死也要死一个明白。
“没有。”骋伟醒悟,咧嘴浅笑,“我想起了故人。”说完拿起汤匙,一勺一勺盛起汤汁,优雅地送进口中。
“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心桐忍不住问。他一见她就笑,她以为那是他的生活一直顺风顺水养成的阳光性格。原来在他的心灵深处一直隐藏着外人不知的痛苦。
“没什么?”骋伟苦笑。她不是妞妞,说了也不能让自己减痛半分。
“她对你很重要?”心桐又问,什么样的女孩,能让张骋伟为她神魂颠倒,她十分好奇。
“她很好,很美,很小。”骋伟双眼迷离,声音暗哑,“我们分手时,她才八岁。她们救了我和妈妈,一直照顾我们,而我们却害得她们有家不能回,受尽苦难。”
他没有回答她,但她从他的语气神态中已经清楚她在他心里的份量。理解他为什么第一次看见她就直呼妞妞,对她纠缠不放,恨不得满大街找妞妞的心情。
那种感情那种内疚她似乎也曾有过,至今还封存在潜意识里,好奇怪,突然她无端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如果自己就是那个妞妞就好,是那个被人深埋心里十几年的女孩,该多好!只是想想就感觉福气满溢。
“对不起!”她突然想对过去的无礼道歉,“那一天,我心情不好。我接到电话,说妈妈住院了,病重,住院费不够,从班里同学借了几千块钱。我从没有带这么多钱,所以……”
“我知道。你妈妈就是那天走的。我也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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