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章心宥本年度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二十九岁生日之前结束单身,千万不要拖到三十。
至于“分海的摩西”,那可不是一见钟情,绝对不是。
只是心动罢了。
章心宥的恋爱理论里是没有一见钟情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像公式推导,需要一步接着一步,才能接近正确答案。
吃完饭还不到六点三十,章心宥回屋把书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的课本、教材归拢到背包里,戴上头盔,推着自己心爱的死飞准备出门。
尚女士喊:“那老师你不梳头就见人?”
自行车头盔一扣上,唯独把章心宥耳朵两侧的两簇小卷毛露在外头,呼扇呼扇跟小扇子似的。头发早该打理一下了,可是他一直没倒出工夫来。
章心宥气不打一处来:“您儿子自来卷儿随谁您不知道啊?!”
他们娘俩儿都是天生卷发,生长起来十分地无拘无束,尚女士还可以照着韩剧时不时给自己换个造型,章心宥就惨了。年幼无知的时候拉直过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阿飞老师”手艺不行,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好像在头顶上戴了一顶廉价假发,害他整整用帽子遮了一个多月。后来干脆烫了满头卷儿,像个变形不成功的绵羊。
他倒也很像找个靠谱儿的美发店给自己捯饬一下,只是动辄几百上千的费用实在让人心疼。他一介普通小老师,五年教龄,每个月工资发到手四千块冒个零头,上缴尚女士一千充当“伙食费”,再买两件衣裳看个电影吃个饭,还能剩下啥?
手底下推着这辆aw死飞,勉强一个入门级别,他还攒了大半年的钱呢。
尚女士却很有道理:“随我算你幸运,随章科长你就后悔去吧!”
章科长放下粥碗,低声地抱怨:“捎上我干吗呢。”头顶上毛发稀疏的部分似乎更加闪亮了。
跟尚女士结束每天早上的战斗,章心宥推车出了家门按下电梯。时间尚早,电梯来得很快,门一开,他看见电梯里的人心里就“咯噔”一下。
住十二楼的刘奶奶,大家都叫她“老刘太太”。
这称呼里多少掺杂着无奈和不客气。没人知道她到底多大岁数,七十多还是八十多?似乎她在旁人的记忆里最初时就已经是这幅垂垂老矣的模样,弓着背,拄着老人专用、带板凳的助行拐棍,永远用“你不是好人”的目光瞪着每一个人。
她就站在电梯口,好像没看见章心宥还推着自行车,丝毫没有让一下的意思。章心宥在心里叹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我等下趟,您先、您先!”
老刘太太用枯瘦的手指狠戳电梯键,仿佛责怪章心宥耽误了她的时间。等着她下去了,章心宥再次按亮下行键,翻翻眼睛。这要是尚女士在场,保准就二话不说挤上去了。
尚女士跟老刘太太头两年结下了恩怨,彼此看不顺眼,虽然老刘太太看谁都不顺眼。
老刘太太讨厌人也讨厌宠物,猫狗都不能近身,小区里遛狗的人也自动绕着她走。有一天尚女士跟人聊天聊得欢,没注意就把狗绳放长了点儿,戴维离老太太近了点儿,被她飞起一脚踹在了身上,说它“见我就张嘴,这是要咬人!”
平时走路不利索,这一踢却是力道不小。
那时候是夏天,戴维一出门嘴巴就没合起来过,且不说“张嘴”是不是要咬人,戴维当时都狗龄十一了,老得走路呼哧带喘,满嘴牙没剩几颗,心脏也不好,这一脚差点给它踢上了天国。尚女士气得当场发飙,要不是戴维看着要不行了,她差点就给老太太打了。
可惜章心宥发质随了尚女士,气势却跟尚女士差得老远。
反正学校离家近,他也不差这几分钟。出门上路,把爱车蹬得飞起,七点还不到,章心宥人已经冲进办公室了。
他任职于自己的母校,安宁市西关区第五中学,简称西五中。是一所公立普通初中中学,区内排名中上,历史不算悠久,师资得腆着脸才敢说雄厚——尚女士说了:“毕竟那老师这样的都能进去当班主任了!”
在尚女士的印象里,班主任那必须得是多年经验的老教师才有资格当的。
初中二年级教职员工办公室在一号楼,三楼尽头的两间。章心宥到的时候,年级组长陈正已经坐在座位上看教案了,见了他就问:“章老师,发言稿不行啊,回头再改改!”
今天下午是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也是章心宥的第一次班主任家长会。
“还改啊……?”
章心宥念书的时候,陈正就是他的班主任。现在他做了班主任,陈正当上了年级组长,正奔着教务处主任使劲呢。年纪比章心宥父亲还大几岁,头顶更光滑,一副老花镜在鼻梁上常年架不住,总往下出溜。
“你自己写的啥玩意儿你不看看?之前宋老师的稿子写得多好,你连人家一半儿都没有!流水账似的,没有重点,家长知道你要说啥啊?”
章心宥跟要死了似的。身为一个数学老师,一个天然的理科党,他对文字材料恨之入骨,学生时代的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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