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轻男子匆匆而行,快步走向一座小院。
院子修得很是别致,南边种着一片竹林,高竿挺拔,翠滴,好不撩人。再往过走,几丛不知名的小花随意开着,有些倦懒,散散地放着花蕊,发出淡淡的幽香。旁边有一石桌,两张石凳,桌子上的小茶壶还缈着些热气,淡淡吹拂,显然它的主人刚才还在这里。
男子走到正北的小屋下,上书三个苍劲的楷体字“平林斋”,古朴大气,有雄雄之势,左右两边是一幅对联:“闲适卧听风吹雨,回梦临水照花人”。粗粗一看,似乎主人家是一风轻云淡,鹤子梅妻的隐士,但细细品读,却是另有别种滋味。
男子刚才走得急切,但现在到得门前却停下来,正正衣冠,用手指掸几下并不存在的灰尘,连衣衫的褶皱都要一一捋平整。做完这一切,才躬起身子,执礼温声说道:“父亲大人繁忙否?孩儿前来请礼。”
待到里面传来一声脆响,似器物的撞击声,男子这才又躬一礼,轻轻推开房门,进去后,又轻轻闭上,恭敬地垂首立在书桌前。
书桌后座着一位老人家,观之年岁有六十上下,面色发黄,人也枯瘦,头发稀疏,但也梳地整齐,小心地束在冠上,一大捧灰白的胡子倒是生得茂密,垂在颌下,微眯着眼睛,端着竹简在看古书,深情似有些陶醉。
待过了半响,似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看眼前的儿子,缓缓开口道:“今年的中秋诗会你知道吗?”
面前的男子连忙站直,答道:“孩儿已经在着手准备了。”听得声来,这男子正是先前见过的贾浼。
其父道:“你也知晓,如今士林中有三家学派。我儒家至夫子开创至今已有近千年,我孔门子弟历经多少艰苦才有了前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煌煌气象,而今到了我等手里,确似江河日下,甚是悲苦。佛家自不必说,虽在平民中流传甚广,但对士人倒无甚影响,但玄学这些年着实厉害,他们这是要断我儒家根基啊。”
贾浼应道:“父亲所言甚是,长安士人皆以研习玄学为风,还开创了什么玄言诗,更甚者炼丹服药简直骇人听闻,如此天地崩坏,伦法乱常,国将不国啊。但无奈世情如此,我等也无法可救啊。”
老者道:“其他你不必理会,自有我和你谈伯父众人料理,但此次诗会,务必不可让玄言诗大出风头,诗会虽小,但影响实大啊。”
贾浼似想到了什么,道:“父亲放心,孩儿心中已有计较,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老者有些心绪不宁地又敲起了笔洗,“叮叮”的声响中是一个时代的叹息。
这日一早,吃过早饭后一时无事可做,容生便喊着瑷儿要去长安城里逛逛。
主仆二人,愉悦地出了卫府,向北走去,身后还跟着两个家将,身材魁梧,面带冷色,挎着刀跟在后面,一股凛然气势溢出,只有真正经历过血与火的人才能这样,对卫雱的安排感到放心。
瑷儿落后半步,在容生的左侧跟着,看着她愉悦的样子不禁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出门撒欢的小狗。”
瑷儿皱皱鼻子,说道:“奴婢整日在府上,出来游玩的时候又不多,今天幸亏公子,终于出来一次了,当然很开心啦。”
容生疑惑道:“难道平日里出来采买事物不需要你吗?”
瑷儿道:“卫府那么大,平日里的吃食有人专门送上来,而且就算要外出买些东西也不需要奴婢啊,那是总管才能做得,奴婢是专门伺候主家起居生活的。而且府上规矩众多,若触犯条例,轻则脊仗,逐出府外,重则打杀了,随便找块荒地一埋便无事了,最多官府核查的时候赔几千个钱便算了。”
容生再一次感到了古代和现代的差别,阶级森严,想自己家里也是非常富有了,自己也不过只有一个保姆帮忙做饭,收拾家务,还有个司机兼保镖,只有两个人,而且人家若不高兴就直接辞职,哪里像这样。
转头看小姑娘到是没有什么悲戚的神色,可能已经习惯了吧,自己这个文明社会走出来的确实很难接受这些事情,但有些东西你身处其中,便已由不得自己了。和全世界格格不入,只能成为异端,君不见异端的下场不是被活活烧死,就是投水自尽,想想都有些可怕。摇摇头,将这些可怖的东西赶出去,接着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瑷儿回道:“长安城里最热闹的自然是西北处的东西两市了,西市大部分是些作坊,没什么看头,我们去东市,那里是整个长安城货物贸易的地方,很热闹的,而且我听说今日觉明寺的大师有俗讲的,去迟了就没有了。”
和尚?这时候都有和尚了?来不及细想便被瑷儿拖上了一辆马车。
“瑷儿,还有多久才能到啊,都走了半天了。”
瑷儿解释道:“公子别心急,还需要半个时辰呢。卫府在长安城的南面,东市在西北,跨越大半个长安城,自然需要些时间了。”
容生有些聊赖,便掀起帘子看城中风物,街道宽阔整洁,路边的房屋多是些豪宅,鲜有贫苦的,远远望去,高大的宫殿鳞次栉比,富丽堂皇,确实是一片盛世繁华景象。
容生便问道:“我看这一路走来尽是些宫殿寰宇,要不也是士族高门,那些平民百姓的居所反而几乎没见到啊。”
瑷儿道:“整个长安城只是未央宫和长乐宫就占了将近一半,还有妃嫔们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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