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到了晚上,盛州城里除了打更的外几乎看不到人影,便是花楼勾栏都闭门歇业。
她夫君的张云中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那晚他突然病发,看起来十分痛苦,她心下一急就丢下一直哇哇哭个不停的孩子出门去找大夫。
外面黑漆漆的,她只提了一盏破旧的纸灯笼,寒风透过破烂的窟窿好几次都差点把烛火给吹灭了。他们家住在盛州的西边,离最近的医馆得穿过五条街,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她还有呼啸着的冷风。
她心中惧怕的紧,但是想起家中奄奄一息的夫君又不能就这样折返,只得硬着头皮一路往前。盛州城负责打更的一共有五个,分别负责东西南北中,西城这边的打更人她认识,是一个有点胖的小青年,性子十分憨厚人缘极好,前些日子还让她的二姑帮忙着说亲。
她穿过第五条街时突然听见一声打锣声,那是打更专用的,心下一喜便朝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寻思着让那小哥帮帮忙。声音传来的地方隔得不远,就在离得最近的那条小巷子里。她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巷子口不知道被谁丢了一串糖葫芦,她走的太急又没看路,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手中的灯笼也飞的老远在半空中便熄灭了。
她虽然闭着眼,但却能明显地感觉到有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原本以为是那打更小哥,睁开眼瞧见的却是一簇又一簇漂浮在半空中的鬼火,发着幽蓝幽蓝的光。
在巷子里面背对着她立着的是一个小姑娘,看着身高约莫五六岁模样,她穿着白色的衣裙,衣裙上似乎还绣着朵朵红梅。
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周围还有这么多的鬼火,她很难不乱想,她哆哆嗦数地想要爬起来跑掉,刚刚撑起上半身就见那小姑娘慢慢地转过身来。
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女娃,粉雕玉琢,眉目精致的不像话,但是她的脸上却带着格格不入的冷漠,她的一只手中握着一个小巧的香炉放在腰间,另一只手直直地垂落向下,指尖一滴又一滴的血慢慢地落在地上,滴答滴答……清晰的可怕。
她把目光移向那小姑娘的身后,就见打更小哥倒在墙角,颈间不断地喷涌出鲜血来。
那小姑娘似乎对于她的惊恐惧怕感到很开心,歪着脑袋对着她勾了勾唇角,然后慢悠悠地一步又一步地朝她走来。
☆、第六章
“我的糖葫芦……”小姑娘的目光落在她脚边的糖葫芦上,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寒意:“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叫你把我的糖葫芦拿好了!”
她不知道这小姑娘在与谁说话,只知道四周的寒意的渐浓。她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了,颤抖的目光扫过小姑娘的衣裙,这般近了她才看清楚,那上面哪里是绣着什么红梅,那分明是还未干掉的血渍……
小姑娘蹲在她的面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她身上的力气渐渐被抽空,到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女人,还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咱们这么有缘相遇,那便遵从缘分吧……”当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只听见这一句话,那声音软嚅可爱,就好像是天真的女童在说着什么稚语。
安李氏抓着云织的胳膊,指着何姨娘的脸:“深姐儿,盛州城贪污案发生在十年前,这……”盛州贪污案发生的那一年恰巧老国公爷过世,她记得很清楚。
安深深闻言一愣,何姨娘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看起来最多就十□□岁的样子,再怎么也不会超过二十去,盛州城贪污案发生的时候,何苓就已经成婚生女了,那个时候应该就差不多这个岁数了,十年过去了,她的模样一点儿都没变?
“她是你爹两年前在城外救回来的,你爹那个老不死的,这是纳了个妖怪?”安李氏捂着胸口,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自己那个还在呼呼大睡的丈夫身边把人拎到这里来,让他好好瞧瞧。
两年前……安深深把手中快要燃尽的香拿近了些继续问道:“你那晚之后一直跟那个白衣小姑娘在一起吗?你知道她是谁吗?”
何姨娘动了动眼珠子,眼中雾蒙蒙的,叫人看不清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深深手中的香已经全部燃尽了,何姨娘的情绪又慢慢的波动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安李氏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在被刷新认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精明。
“安正那个老不死的,两年前在城外学人家小年轻英雄救美,把这何姨娘纳回了府,这之后吧,娘的身体就渐渐开始不对了,请遍了京都里的大夫,没一个能行的,然后何姨娘自动请缨说是学过歧黄之术,她给娘看过一次,喝完她熬的药之后,娘的病情确实有所稳定,到了后来便全权交给她负责了。”安李氏凤眼一扬:“这是针对娘呢,还是针对咱们整个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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