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玥也是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冷汗直流,只轻微地有些颤动。燕淮安咬牙,快走几步踹上公主府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前本来就守了人,在燕淮安踹第一脚的时候应声而开,公主府里的女管家陈暮守在最前头,燕淮安快速走进去,“给本宫去库房里拿三瓶皇兄前几日刚赏的百香露,送到洗尘院,快!”
洗尘院是燕淮安在公主府里特地辟出来的一座院子,用于沐浴洗尘,常年储着微凉的温水,以供燕淮安随时随地就要发作的洁癖之用。普天之下有这个殊荣能到得了燕淮安的洗尘院的除了她皇兄便只有如今的温玥公子了。
到了洗尘院接连踹开两道门,屋子里夜明珠的光芒暗沉。轻车熟路给怀里扭动的越发剧烈的人丢到不深池子里,燕淮安将周围四根金碧镶玉的柱子上的油灯点上,屋子里瞬间亮了许多,恍如白昼。
回头看温玥,那人的神志已然不清,眼看着就要淹没在站起不到腿弯的池子里,燕淮安连忙走过去将人捞了出来,望着他不安分却又十分无力的手脚叹了声,任劳任怨地将他禁锢了定在池上适宜的位置。他如今身上不着寸缕,半数身子埋在水下似露非露,白皙坚实的胸膛极力地想要扭动,扑棱起不少水花,溅得绕哪都是,燕淮安身上最多,衣裙已湿透,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折磨极了。
可还有更折磨的。
燕淮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终究清净不了。
食色性也,平日只道这温玥容色盛极,却没想到那白色清瘦衣袍下包裹的身躯这么健硕,也难怪那些个狂蜂浪蝶自打温玥出来,就少有编排向往她皇兄的了。
她皇兄这个燕京第一公子的名头若非因为位高权重,大抵也得让人。
“噔噔噔”
三声干净利落的敲门声,陈暮站在敞开的门口向里沉声道:“公主,百香露拿来了。”
“拿进来,洒在池子里。”
百香露是有一种奇异香味的七花凝露,刚入水手下的温玥就镇定不少,燕淮安心里松了些,“下去吧,给门带上。”
“是”
木门彻底将这间屋子与外界彻底隔离,燕淮安单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墨色小瓶,费劲打开包着红布的瓶塞,里面慢悠悠飞出来一只纯黑蝴蝶,在绕着燕淮安转了几个圈儿后,顺着燕淮安手指的方向转到了温玥的脖颈上栖息很长时间,温玥扭动的力道渐渐消去,绯红艳靡的脸色也渐渐回归正常,燕淮安彻底放下心。
温玥中的是沉寂已久的桃花仙,功效不必多说,却总爱叫人误以为是盛行的三日醉。说起来这两种药本是同宗,相传只不过是因为制三日醉的时候桃花居士少放了一株墨玉阎罗,药性便强了许多,闻起来也好闻许多,就当做桃花仙的改良版流传下来了,却少有人知晓,就是因为少了这一株墨玉阎罗,解法也简单许多。得亏她前些日子出去云游时收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糟老头子做府里闲养的大夫之一,要不也不知晓这些东西,得不了这阎罗蝶,解不了温玥身上的桃花仙。
因果机缘,倒是有趣。
墨色的小蝶又喝醉了似的晃悠悠飞回瓶子,燕淮安将瓶子盖上收回怀里。
“公主”
手下的人突然出声,燕淮安望向他,望见一双推拒的眸子。
“男女授受不亲。”
温玥的话点到即止,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从来不会给人难堪。
一板一眼,清和温润,众人口里的君子难得有了这样实则窘迫的境地。燕淮安突然就起了戏谑的心思,挑了一抹轻佻的笑,放了温玥的手,挑起他的下巴,迫近那双与她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凤眸“呵,本宫自己的驸马,想怎么授受,就怎么授受!”
见温玥忍让着抿唇不语,燕淮安退后,拿起他浮在水中的一缕青丝放在手里把玩,“怎么,温大公子忘了,当日可是你自己来我这寻求庇护,事到如今,想要后悔了?”
温玥闻言摇摇头,凤眼温和,“温玥答应公主的,自然不会后悔。”
燕淮安定定望着他,望了一会儿,拂袖而去。
“记住你说的。”
木门被哐当一声关上,又开了一条缝。陈暮拿着一套月白的袍子和双同色的短靴低着头走进来,“公子。”
“放在那儿罢。辛苦阿暮了。”
温玥指了指池子的另一边还没有湿的白玉台阶。
阿暮闻言抬眼望了温玥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是”
待陈暮退出去,温玥才从水里出来,动作轻缓,池子里并没有很大的波动,水珠多顺着他的发丝流下,蜿蜒着到达各处。拿吐水的凤头旁一直备着的大布巾擦了擦身子和头发,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打理好,他才勾了一抹叹息般的笑,迈步出去了。
好人难为,诚不欺我。
燕淮安额头上放了一块儿温布巾,思绪迟钝,迟钝中满满的不平怨念。
她劳心劳力去救温玥,结果什么好没捞着,捞着一身病。
被救的比她在池子里泡了不知多久,却生龙活虎地从她府里出去了,连个别都没道就回府换衣裳去早朝了。
“阿暮”
“是”
“派个人,去给本宫把驸马叫过来。”
“驸马?还没成婚呢,淮安就叫得这样娴熟了?”
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人,一身明黄的龙袍,桃花眼顾盼生辉。
燕淮安想要坐起来,却浑身酸乏动也不想动,索性放弃了。“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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