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的我们依然相信,即使再孤独、再无助,生命中总会有那样一个人,会用心丈量你的哀伤。
洛延抬手木然地揉了揉太阳穴,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慢吞吞地脱了鞋子,轻手轻脚地踩上地板,却在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男生就站在门外。
“你是白痴吗?”男生大声骂道,声音却完全淹没在从房间中传来的乒乒乓乓的乱响里。
卧室的房门被突然间拍上,而后是呼啦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洛妈妈的声音从一片慌乱中冒了出来:“延延先和你同学出去……”转而又变成了声嘶力竭地喊叫,“你他妈的有能耐打死我啊!”
洛延小心翼翼地向着卧室迅速瞥了一眼,垂着眼帘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中午我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程翊忽然间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眼前的人,他犹豫地伸出手,按在洛延脑袋上揉了揉:“他们经常这样?”
洛延皱着脸摇了摇头,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憋住泪:“两三个月一次吧,不过,只要我在家里他们就不会打得太厉害。”女生闷着脑袋想了想,又抬起头,“你快回家吧,今晚不是要回学校?”
“我等他们打完再走。”
“可是我现在没办法让你进我家。”洛延四下看了看,站在门边难为情地说道。
“没关系,你进去吧,我在这坐着就行。”程翊指了指一边的楼梯阶,直接坐了下去。
洛延把房门留了一条小缝,自己跑回到客厅的沙发里坐着,时不时歪着脑袋从门缝里瞄一眼走廊里的人。似乎只要看到那个人还在,哪怕卧室里争吵的声音再大心里也会感到安全。
去年自己在家里阳台上种了一盆月季,小小的一株苗看起来风吹就倒。后来,爸爸妈妈打架直接砸碎了花盆,洛延以为自己的花死定了,没想到,重新换了花盆后月季又活了过来,前两天还开了花。粉白色的花瓣特别好看,才开了不过两三天,估计又要遭遇一次粉身碎骨的经历了。
不过,它总会从被粉碎的肢体上得到重生。这是隔壁家的奶奶说的,她说,月季是生命力很强的花,哪怕连根都没有了,只要还有土壤,生命就会焕然新生。
所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经历这些生命中的小波折。那个人还一直坐在门外,即使安静得仿佛消失了一样,洛延也知道,他一直都在那个只要自己歪歪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洛延已经在困顿中经历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梦,洛妈妈疲惫的声音才再一次传进耳廓:“延延吃晚饭了吗?”
洛延霍地睁开眼睛,把站在面前的妈妈上上下下大量好几遍,确认没有受到什么严重伤害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了缓:“和同学吃过了。”
“桌子上给你留了些钱,有需要就去拿。我有事去下单位,今晚不回来了,你自己上好闹表,明天别迟到。”
“你这周又要连续上夜班吗?”洛延已经习惯妈妈这样的借口了,只是每一次自己都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故作不满地抱怨一句,“你们领导真讨厌,总让你上夜班。”
“单位缺人嘛。”洛妈妈笑着捏了捏洛延的脸,“明天上学别迟到。”
“知道了。”
洛妈妈刚走,洛延立刻从沙发上蹦了下来,光着脚啪嗒啪嗒地跑到门边。程翊已经不在那里了。洛延一慌,尖着嗓子叫了声:“程翊?”
“在。”男生迅速从上一层的楼梯扶手后站了起来,直接撑在扶手上一个弹跳,落到了女生面前,“走吧,出去吃饭,我也饿了,吃完我就回学校。”
女生似乎只要一吃到好吃的心情就会立刻变好,原本愁云惨淡的面容也渐渐消散,化成了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
“你还要不要番茄酱,我刚刚和那个姐姐要了好多!”洛延做贼似的从口袋里抓出四五袋番茄酱,献宝似的一个个摆在程翊面前,“都给你的。”
程翊有些疑惑地盯着洛延,他怕女生不过是在伪装坚强,毕竟父母吵架这种事情不论在什么性格的孩子眼中都不可能是什么美好的经历。
洛延像是看透了程翊的想法,她张开手举在程翊眼前晃了晃:“放心,我刚刚燃烧了一个叫作‘快乐’的小宇宙。”
学习不好、长相不好、家庭环境不好,生活已经够悲伤了,所以更要努力微笑。
“小明每四年才会过一次生日,请问他的生日在哪一天。”出现在卷子附加分处的试题成了几个同学一下午的谈资。
“小明好惨,那岂不是四年才吃一次蛋糕。”
“这题出的有毛病,小明可以过农历生日嘛,干吗非要过阳历的。”
洛延拄着下巴,拿着铅笔在卷子边缘空白的地方涂涂画画,漫不经心地把试题改成了:“洛延每六年过一次生日,请问她的生日在哪一天。”
没错,上小学前自己过了一次生日,吃了一次蛋糕,那么下一次就该是小学毕业的时候。洛延满意地在自己试题的下面写出了答案。每六年过一次生日,多好,每经历一次人生中的重大事件就可以吃一次蛋糕。
“不过蛋糕并不好吃。”洛延手上的铅笔转了一个圈,默默地想着,“上面的奶油太腻,吃多了会恶心。”
放学后,洛延竟然在班级门口见到了程翊。
“你又买通了哪个老师把你放进来了?”洛延朝着男生扬了扬手里的卷子,蹦蹦哒哒地跳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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