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心,清净了好多。
刚起身,帐门却被挽开,一看,是失踪了的银狐狸。他眼神茫然地看着我,无助至极。
“你,怎么了?”见他这般,心里似乎明白了,“是师父吗?”他闪开眼,白皙细长的指,在床单上蹭起层层细褶。“那天,你在躲师父?”他不说话,手,紧紧攥住单子。我笑了“我的伤,和你无关的,别自责了!”见他埋头不动,我抡起拳,轻捶他肩:“干啥这样?也对!你一见师父,就像老鼠见到猫,实在是太没面子啦!”他一惊,抬眼看我,面上窘得绯红一片,煞是诱人。我低头瞥他,扬眉诡笑:“你喜欢师父嘛,我早知道了!”他慌了,作势要打我,“别,别!我不告诉别人,成了罢?!”。他又一愣,低下了眼,高举的手无力地下垂, “纵使天下人皆知,又何妨?” 话语虚无而渺然,“终究无望。”
我无语。
屋外,似有人来,我扯了扯他,他也发觉了,转身藏于帐后。
“吱呀……”一响,一红衫女子端着托盘进了屋,见我已坐起,帐帘半掩,搁下盘子冲到我面前:“小姐,醒了!”看着欣喜若狂的若桃我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她捧着我的脸,泣不成声:“你总算醒了!想死我了!”
我的泪也跟着流了下来,“若桃姐姐,我也想你!”,还不等我说完,若桃抹了抹泪,急急起身:“我告诉主人去!”我一惊,赶忙拉住她:“这在哪里?”
“国师府呀!”她先愣了,后又回过神:“新国师府。你昏睡了足足半月,主人都快急死了!”
我抓着她不放,犹犹豫豫地问:“师父,师父记起我了吗?”
若桃闪躲着我,碎碎的牙,将唇咬得紧紧的,半晌不说话。我心头一黯,不想问了。“道长说,暂不让主人知晓,免得陛下生疑。”
“哦……”我费力地应了声。
“这里,只有我和若梅知道,今后有什么,就跟我们说罢!”匆匆说完,她跑出了屋。
我愣了半天,直到银狐狸站到我面前。“没关系,她们也是为我好!”银狐狸蹲下,眼睛平视于我:“如果不高兴,我带你走!”我笑了,心里有些寂寥:没有师父,哪里都一样!“我不走,师父在这里。”
他望了我半天,一语不发。
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推他:“若桃肯定叫师父去了,你快走罢!”他也惊了,转身出门,走了几步又停下,“呆不下去了,到凤吟楼找我。”顿了顿,他又说:“算了,我会常来的。”话说完,人,就没了踪迹。
看着风般的身影,心中暗笑:世界真是很奇妙!还好,我能守在师父身边,这,就够了。
第46章 原来文 / 穆素
原来
过了些时日,我才断断续续知道些事:当日,师父顾着救我,让白乘机逃脱。事后,师兄当朝大怒,收了师父帅印,罚其三年俸禄。师父知我乃女儿身,师兄可曾知晓,师父又做何解释?我概而不知。
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了一月有余。
除了汤药不断,每日黄昏,师父定会来此,为我运功疗伤。膝盖上,留下一块稍红的印,内伤也平复许多。伤后,感觉身子虚了不少,精力常常不济。
披件薄衫,我站在了檐下。
阴霾的天空,鲜有光亮。初停的霏雨,乐坏了檐下的燕,叽喳着飞出窝,停在院内的芭蕉下,觅着透气的虫儿。两只燕儿寻到一只蚯蚓,分啄两端,噗哧着翅儿,扯而不放。一场纷争,蚯蚓一分为二。燕儿食下扭摆不停的半截蚯蚓,继而分头觅之。
绿油油的芭蕉叶,水灵妩媚,浑圆的珠儿寻径而下,缀在翠嫩的尖儿,玲珑剔透,娇艳欲滴,拉长的水线,终究没经受住大地的召唤,凝成团儿坠入一泓轻浅,漾起一串涟漪。
黑白的燕、翠绿的叶、清澈的水、湿黄的泥,动的、静的,有生的、无息的,如同无声的山水画,宁静而简朴,却意蕴幽深。
一声轻咳扰了我专注的神游,回眼看去,不知何时,师父已立在身边。
“莫姑娘,回屋吧。”师父的声音轻柔依旧。我笑了笑,回头又看了看那汪水,静似明镜,悄然无波。
回屋后,师父要为我疗伤,我止住了。
“多谢,我好多了。”想喊一声师父,却比称他国师更难。紫眸看我一眼,马上闪开。“莫姑娘还怪在下吗?”声音很压抑,压抑得我也隐隐作痛。“不,不是!你误会了。”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些时日,为我,虚耗你不少功力,我……”
“我宁愿……伤的,是我。”话,轻得几近无声,无力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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