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情形两人虽然没有互相依偎,但坐得很近,话声也说得很轻,近于喁喁情话,新婚燕尔,有甚于画眉者?小两口还在乘凉。中伏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就是晚上,燥热也并未稍消。祝秋云用手抿着小嘴,轻轻打了个呵欠,偏头道:“三郎,老爷子要你明天到南昌去,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睡吧。”
丁季友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朝她含笑道:“天气这样炎热,睡也睡不着,还是再坐一会,凉快凉快的好。”话声甫落,突然房门口有人冷冷的「嘿」了一声。丁季友一怔,别过头去,朝房门口问道:“门口是什么人?”房门适时被人推开,一个人影缓步朝房中走来。
要知丁家庄虽是武林中人,老爷子家规素严,这第二进内住的是女眷,平日连庄丁们都不准进来,何况这里还是上房。丁季友夫妇很快站起,目光一注,才看清进来的竟是一个身穿青纱长衫的陌生男子,一手摇着摺扇,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望着丁季友夫妇,脸色冷漠,嘴角微撇,似笑非笑,一看就知他没安着好心。
丁季友双眉一竖,冷喝道:“朋友是什么人,夜闯人家闺房,所为何来?”
青衣人只看了他一眼,没加理睬,就朝祝秋云道:“香珠,你知罪吗?”他叫出「香珠」二字,听得祝秋云娇躯机伶一颤,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望着青衣人惊颤的道:“你……”
丁季友看得大怒,一下挡在娇妻身前,喝道:“朋友究是何人……”
青衣人左手一挥,冷哂道:“没你的事,还不给我滚开。”他这右手一挥,不知使的是什么手法,丁季友骤不及防,但觉对方手势一下拂上自己右肩,几乎连闪避都来不及,半边身子骤然一麻,就再也动弹不得。
青衣人再也没去理他,右手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手掌一摊,朝祝秋云面前送去。祝秋云方才听他叫出「香珠」二字,心中已可猜到他是什么人了,此时看到他平摊的手掌上,赫然是一块钟形金牌,一时不禁脸如土色,慌忙躬身道:“小女子拜见令主。”
青衣人轻哼道:“你既已知道本座身份,还不快跟本座回去?”
祝秋云急得流下两行泪水,扑的跪到地上,连连叩头道:“令主开恩,小女子不能回去,已和三少庄主结了婚,还望令主开恩,求求你老,放过小女子,小女子会感激你一辈子……”
青衣人道:“你私自逃出山来,已是死罪,论咱们的律条,收容你的人家,都一律格杀无赦,本座只要你跟我回去,已经法外施仁,你真要本座出手吗?”
祝秋云站起身,又后退了两步,望着青衣人道:“小女子不能回去……我……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了,小女子死而无怨,但我怀的胎是无辜的,求求令主,可否宽限几个月,等小女子生产之后,一定随你老回去。”
“不行。”青衣人道:“本座说过,论律连窝藏你的人家都不能放过,我已经答应你不为难他们一家了,你则非立即随本座回去不可。”
祝秋云泪如雨下,朝青衣人哀求的道:“小女子求求令主,求求你老……能否再宽限三天,好让小女子和他……他……诀别……”她说得凄楚可怜,哀哀欲绝,双膝一屈,又跪了下去。
青衣人回头看了被制住经脉的丁季友一眼,略现犹豫道:“不成,本座奉命行事,就是半日也不能停留,今晚本座非把你擒回去不可。”倏地跨上一步,右手朝前拂落,一把挟起祝秋云的娇躯。双足一点,恍如一缕青烟,穿窗而出。丁季友被拂中经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神志也恍恍惚惚不大清楚,只是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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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由黑暗而黎明,现在已是日高三丈。伺候新娘子的春花走近新房门口,发现房门只是虚掩着,还以为三少夫人已经起来了,急忙推门走入,一眼看到三少庄主站在房间中间,这就躬着身道:“三少庄主早。”三少庄主楞楞的站在那里,依然不言不动,房中没见到三少夫人,南首的两扇窗户敞开着,连梳妆台上一盏银缸里灯蕊还透着火光,没有熄去。
春花心里感到有些不对,忍不住问道:“三少庄主,三少夫人呢?”三少庄主还是没有开口,站着不动。春花越看越觉得不对,赶忙走到三少庄主面前,问道:“三少庄主,你怎么了?”三少庄主还是一动没动,一言不发。
这下春花证实不对了,急忙一个转身,奔了出去,口中叫道:“春兰,你在那里?”
春兰是侍候大少夫人的丫环,听到春花的叫声,急忙从房中闪了出来,低叱道:“春花,你这是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春花忙道:“春兰,你快去禀报大少夫人,三少庄主房里出了事啦。”
春兰问道:“你不会说得清楚一点,三少庄主房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春兰道:“三少夫人不见了,三少庄主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好像中了邪。”
春兰道:“会有这等事?”
春花道:“我来找你,就是想请大少夫人过去瞧瞧。”
春兰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去禀报大少夫人,你随我来。”一个转身,急匆匆朝左首一个房中奔了过去。春花随着她走近门口,春兰已经搴帘走入,脚下一停,躬身道:“大少夫人,春花想请大少夫人过去看看三少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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