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平米的小面馆,几张破旧的折叠桌挤挤挨挨地摆在水泥地上。现在还没到饭点,老板为了节省电费没有开灯,店内一片昏暗,更显得这里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
如果是平时,打工的少年霍山应该在擦桌子洗碗,而老板在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但是现在,两人死死地盯着对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少年咬着牙,眼中喷出的怒火就要把这店烧尽了。老板剔着牙,用轻蔑的眼神,有恃无恐地看着少年。
“砰!”少年霍山的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你到底什么时候付我工钱!”
“唉呀唉呀,都给你说了,别急。”老板油腔滑调地说着,“咱们这店小,赚不了几个钱,哪能付得起你的工钱呢?再等两天吧。”
“等两天?!你都拖了一个礼拜了!”少年霍山厉声说,“来的时候说好的月底给工钱,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再说了,我每天勤勤恳垦地给你擦桌子洗碗,哪点干得不好,你这样拖欠,是人干的事吗?!”
“哼,谁跟你说好了,有证据吗?有合同吗?录音了吗?拿出来给我看看啊。”老板反唇相讥,“不想干就别干。你一个没到工作年龄的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我让你给我打工,可是担着风险的,换了别的店家,人家还不愿意呢。你不感谢我,还催我给你工钱,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么不知感恩呢?”
霍山气得将牙咬地咯咯响。老板的这话戳中了他的痛脚,自己还没到十四周岁,算是非法童工,就算被拖了工资也投诉无门。毕竟,如果未成年人保护组织知道了这件事,这个老板自然会受到惩罚,可是自己也会受到以保护为名的严厉监视,以后一分钱都赚不到了。
老板看着霍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把柄,更是得意。他随手把牙签一扔,翘起了二郎腿,呵呵地笑着。
“像你这样的毛孩子我见得多了,大手大脚的,弄的社保金不够花,可向我们这些开小店的穷人要钱来了。”
“不是……”霍山捏紧了拳头,女孩苍白的脸在脑海中闪过。出来打工实在是急需钱,可就算自己说出理由,这人也不会同情自己的,因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啊。霍山有一拳把这人鼻梁打碎的冲动,可他还是生生忍住了。毕竟在这里,百米之下的贫民窟,像这个老板一样,不在血汗工厂里像奴隶一样劳动,而是通过从别人身上赚钱来生存的人,大部分都是无赖。霍山现在同时打了五份工,包括面前的这人,有三个老板都无耻地拖着工钱。他想自己明白这是为什么,在这种每个人都在苟延残喘的地方,如果不狠狠地压榨比自己更无助的人,是根本爬不上去的。
“你要是真那么急用钱,就去偷去抢,不比干活来钱快。现在这世道,又要面子又想活,哪有这样两全的好事。”老板看出了霍山的怒气,嘲笑着他,“怎么样?坑蒙拐骗偷,靠力气的,靠脑子的,靠身子的,我样样都有门路。你吱一声,我马上把你从这苦海里救出去,给你个解脱。”
“变成垃圾的方法,还不用你来教我。”霍山冷静地回答。在犯罪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贫民窟,想堕落真是太容易了。说实话,霍山自己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但问题是,自己并不只背负了一个人的命运。
那个人,天使一样纯洁的那孩子……如果自己堕落了,她也会被肮脏的钱玷污。这就像自己亲手把污秽的东西注入了她的血管一样,只是想想,霍山就觉得要被愧疚之心烧化了。
为了她,绝不可以变成垃圾。从父母双亡的那一天起,霍山一直坚守着这条誓言。
“哼,不过是条摇尾乞怜的小狗,装什么清高。”老板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突然又笑了,“算了吧,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你跟条讨饭的野狗一样,我也不忍心。不如来打个小小的赌吧。现在是五点四十,要是六点之前来了客人,而且你把人家服侍好了,我就给你工钱,怎么样?”
霍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愤然转身,默默地走出了店门招揽顾客。老板看见他的样子,笑了出来,现在可是工厂的上班时间,他开店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时候来吃饭的客人。和那小子争吵也挺累的,不如看着他慢慢绝望来得有趣。
果然,街上空无一人。霍山等了好几分钟,才有一个行人匆匆走过,大声地招呼着,但那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果然,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客人的……他的目光投向街道,阳光被摩天大楼阻挡,又被穿梭在楼间,百米之上的感应轨道割得支离破碎,洒在街上的只有几点斑驳。偶尔有一道黑影从光斑上滑过,倏地消失了,霍山从没见过那东西,但是他知道那是什么——超感磁悬浮车,在百米之上的轨道上奔驰的交通工具,富人们的座驾。
最近的几十年间,科技爆炸式发展,生活压力的减小与宽松的生育政策造成了人口的过度膨胀,地面交通不堪重负。这时,可以与特拉斯比肩,被誉为“现实世界中的布鲁斯·韦恩”的天才发明家、商人、政治家越予期设计了易于架设的感应轨道与美观舒适的超感磁悬浮车,并率先使用。这种车购入价略高,但是维护的费用并不比汽车贵多少,富人们争相购买,空中的轨道也一条一条地建了起来,百米之上的高层公寓一夜间身价倍增,一种特殊的建筑——百米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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