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甯在贵州山区出资建的几座图书馆才施工到一半,我准备帮她完成,已经拿了资料了,和你说声。”
“麻烦你了,既然是小甯的后事,让我来吧,你已经帮了很多了。”
“我和你说声,是看在小甯的面子上,要不然你真以为是什么人?”唐心坐直了身子,“而且你现在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就好好安胎吧。小甯的事情,你不懂也不了解。”
司弦喝了口热卡,“我知道你对我有矛盾,也不想和你吵,既然是她的心愿没有人会比我更有资格帮她完成,而且你也争不过我,唐心。”
“司弦,我经济上不如你,但我的心是好的,你的心是坏的,如果你想利用小甯的慈善事业给自己贴金,大不了我豁出去跟你争到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在你心目中,我就是利欲熏心的商人,是吧?”
“难道不是?”唐心眉眼看着有一丝怒气,“我恨不得死的人是你,可是老天不长眼。”
“我不会被你激怒的,唐心。”
“像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配获得别人的感情,你就抱着你的那些钱下你的地狱吧。”唐心拿起书桌上厚实的文件,“希望我们这辈子都别再见了,你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恶心到我。”
看着唐心离开,她丈夫也在停在外面的车子里等她。司弦拿起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你可以去人事部解职了,记得好好交接手里的工作。”
现成的资料被唐心给捷足先登了,她要费点心了。公司因为她离婚的事情,也受了点波及。股市这几天的走低,分公司的任职考核。很多事情,可她现在只想好好喝完这杯热卡,回去继续看资钧甯喜欢的张爱玲。
走在下雨的街道上,司弦的长发上沾着雨珠,她转着手中的雨伞,伞上的雨珠飞了出去,她已经很久都没和资钧甯在同一把伞下了,大都是各自撑伞各走各的。大学的时候,资钧甯喜欢抱着书躲进司弦的伞下,甜蜜地挽着她,就像前面走的这一对小年轻。
“小甯?”
“啊?”
“对不起,我认错了。”
她应该看到资钧甯的便签的,她应该明白资钧甯的情意的,她不该放资钧甯离开。
唐心问她算什么?她是资钧甯的未亡人,资钧甯是她死去的爱人。
惦着越来越重的肚子,司弦的脸色很苍白,前面一束强光打过来,疾驰的飞车骂了起来。“不看路啊你!撞死你个神经病!”
回到别墅的时候,管家连忙迎了上来,“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一股两股热流从司弦的大腿内侧滑下来,司弦应声缓缓倒了下来,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听到医院的声音,听到被轮子滚落声推进手术室。她耳边响起了很多声音,有一道声音格外清亮,是资钧甯的声音,她在唱邓丽君的在水一方。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第7章 夭折
“夫人,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夫人……”
“让我去看看她,我是她的前夫……”
“先生……先生……”
司弦只觉得灯光有些晃眼,整个身子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死死压着,压得透不过气来,丝丝麻麻的阵痛感,她的眼皮无力地耷拉着,手指攥着手下的布料,恍惚间有只柔软的手握住她,眩晕抬不起眼皮,手心很温暖,那个人的手就是这般的温暖,那个人喜欢将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刚毕业那一年,冬天很冷,那个人每次都把手贴在她冻得通红的脸颊上,“冷不冷?”
不冷。
甜蜜的回忆到现在就像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资钧甯说宝宝水下顺产,对发育好。如果她在,宝宝一定是被疼到大的。司弦好想资钧甯也在这里,也能在这里陪着她,陪着她等待一个新生命,陪她等着她们的孩子出世,等这个孩子会走路,会咿咿呀呀地叫她们妈妈,会考一个一百分,会撒娇,会谈恋爱,有这么多的事情,司弦多么希望能和资钧甯一起分享。可是,好像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都来不及了。
在梦中她又梦到了资钧甯,资钧甯穿着校服的样子很青涩,长发飘飘地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资钧甯是高二下学期从北京转到她们学校的。
大家好哦,我叫资钧甯。雷天万钧的钧,甯是古字,有点难写诶,意思和宁静的宁一样。我喜欢邓丽君,她的歌我都会唱。我的学习有点不太好,很多不懂地方希望同学们可以多多帮助我,谢谢。
你好啊,我是资钧甯,我就知道我们回家顺路的。
我知道你的名字,司弦,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那时候的衣服剪裁得很大,更何况司弦还穿着她爸的衣服,风吹过来鼓鼓的,她象征性和资钧甯打完招呼便别过头去,比起同学们的好奇心,她对这个从北京来的转校生并没有什么兴趣。那时候,她已经搬回自己家的土房子,为吃饭发愁,虽然邻居会招呼她吃饭,但她还是为此感到羞耻的,从来都不肯多吃。正是发育的时候,功课又紧,常常饿得头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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