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渊的身子向下滑落,而后缓缓跪在地上。他的手渐渐收紧,齿间溢出极为压抑的哭声,他嘶哑着声音说:
“你说得对,我是要利用她的...是我负了她...”
我忽然发现尺渊的背上开始裂开一道一道红纹,心中大骇。重胤惊道:“尺渊!”
我迅速将重胤整个人都拉过来,而后狠狠将他推出牢房外。
随即我双手结伽,展开形成巨大的结界,将重胤隔在结界外。尺渊背上的红纹显现,可见他的心魔已经化成,但尺渊的心魔不同,他是和原主合二为一的,而且完全没有人的理智,除了杀戮,就是杀戮。此刻的尺渊已经完全被心魔所掌控,他会吞噬掉至亲之人来补充自己的力量,重胤会陷入极度的危险当中。
我不得不这样做。
“尺渊!”我吼声道,“你冷静一点!”我手心中化出雨阵幡,将尺渊困于其中。冰冷的雨水落在尺渊背上的红纹出,如同烙红的铁饼碰到水一般发出“呲呲”的响声,尺渊疼得乱叫,嚎声震痛了我的耳膜。
我看着他变红的双目,手中展开雀尾扇,扇骨如刀刃般锋利,流溢着银红双色相杂的光。
尺渊噙上诡异的笑,他红着双眼侧首看着我,声音沙哑而空荡:“你凭什么指责尺渊呢?尺渊害死青犀,但你不也害死了我吗?别装什么圣人了,我们都是有罪的,都是有罪的!”
赤眼...
我肩膀狠狠一颤,看着尺渊的面容渐渐变得熟悉。尺渊说:“当初若不是因为你,君禹怎么可能对我下手?我和阿轻怎么会分开?”
妖魔...
漫天的雨骤停,结界里阴云密布。
“秋...秋离...”我的心里泛着冷痛,尺渊的面容完完全全变成秋离的面容。他眉眼含笑,自带三分fēng_liú;白袍在身,胜过七载霜华,他问我:“三千年..九羲...三千年的黑暗又漫长又寒冷,我好不容易能和阿轻重新在一起,偏偏你又来害我。”
我握着雀尾扇的手渐渐收紧,眼前一片迷茫,浮现在眼帘的是丹山,楼轻的银梨穿云枪贯穿秋离的胸膛,纷然的雪如梨花般簇簇落下。若我没有让楼轻服下忘忧草,或许就不该是这样的结果...是我害了他...
“秋离...”
“君禹让我亲手以雪山之巅的火焰来缎制穿云枪,他告诉我只有让阿轻杀了我,她才能活下去...他千方百计地要置我于死地,九羲,这一切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那时君禹也曾给我一枚雪火,可我没有将他交给秋离。君禹或许早就料到我这样的选择,所以才将另一枚雪火种子交给秋离,逼他自行了断。君禹对秋离恨之入骨,也是因为...我。
秋离一步一步逼近,发红的双眼里带着嘲弄,那只已经完全魔化的右手上布满了鳞片。他走到我的面前,右手缓缓伸向我的心脏处:“你不才是那个更该赎罪的人吗?把你的心给我,之后你和我两不相欠。”
我缓缓放下雀尾扇,一直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负疚感疯一样地长出来,他要拿我的心,似乎也理所应当。秋离锋利的弯钩指甲点在我的衣衫上,而后一寸一寸深入。先是我的衣衫,再是我的皮肉。
疼,钻心的疼。一串串血珠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来。
一把长剑猛地贯穿秋离的胸膛。长剑力道十足,将秋离整个人钉在身后浮现的木桩上。
我被一股极为猛烈却又不失温柔的力量拉着后退了好几步,而后落入一个人的胸膛当中,怀抱如同四月的妙香海,深邃而温暖。墨袖银纹的广袖如同月下松涛,温热的鼻息间还弥漫着淡淡的碧净酒的酒香。
“阿九。”
听见他低声唤我,我鼻尖一酸,眼眶里泛出泪水来,颤声几不可闻:“舜...苍...”
“这不是秋离,这是心魔的惑术。”他深眸里蕴着隆冬的寒,就连声音亦如此,“秋离,他还不敢。”
说着,抱着我的手一松,舜苍的身影瞬移了过去,极快地拔出插在秋离...不,是尺渊胸膛上的长剑,不过眨眼一瞬,尺渊的脸上裂开一道狰狞的血口。原本秋离的面容完全破碎,此刻的他已完完全全是尺渊了。
紧接着,舜苍手中的长剑缩短三寸,化为弯刀匕首,匕首穿透尺渊的肩膀,我似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尺渊嘶声裂肺地狂叫着,面目狰狞,赤目里充满了嗜杀。
舜苍轻声说:“本君都不舍得伤她一分,你又算什么脏东西,也敢碰她?”舜苍擒住尺渊的右手腕,尺渊手指上还沾着我的血。舜苍将匕首抽下,反手一划,尺渊的四根手指被他齐根斩断。喷溅的鲜血落在舜苍银纹袖上,如绽放的红梅。
“舜苍!”
“啊——”尺渊狂吼着怒叫着,露出锋利的獠牙,恨不得将舜苍生生咬碎拆骨入腹似的。尺渊的脸上青筋凸起,红纹从背后蔓延至胸膛,然后是整个上半身。他身体里的力量暴走,从眉间裂出巨大的冲击波将舜苍震开。
舜苍冷着眼退了几步,手心化出的半月波光将尺渊所有的攻击挡下。
结界已经被两股力量扭曲至破碎,重胤脸上全是焦急和担忧,看见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尺渊,他大叫道:“尺渊!还不快住手!”
尺渊一看见重胤,就如饿极了的狮子看见美味的羔羊,还是已经烤好撒上孜然的那种烤全羊。他哪里还顾得舜苍,张牙舞爪地就往重胤方向扑去。我心生不妙,飞身至重胤面前,展开雀尾扇,扇骨化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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