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
林小轶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辗转难眠,眼睛闭了又睁开,睁开了又闭上,始终无法安然地入睡。
他在被子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白天的时候,在静月堂中承受了大师兄郑守毅仙剑的一击,现在已经不觉得那么疼痛了。
可是,他此刻似乎觉得另有一种隐隐的伤痛正向他袭来——那是来自于他内心的疼痛!
难道我真的不适合于修行吗!
这一句话,在他心里反反复复地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难道自己这三年多来所付出的辛苦,都是白白的浪废吗?
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走上这条道路的吗?
为什么别人能做到,而他却不能做到?
他陷入了痛苦的纠结,这究竟是何原因,他苦苦的不停地思索着。
为什么自己与别人相比会这么差劲呢?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
以至于今天师父对他大失所望!
但不管他如何思索,终究还是找寻不到任何的答案,反而让自己的心里越来越觉得烦恼不安,想到以后在池月峰上的日子,他有些不敢去设想了。
林小轶平躺在床上,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暗夜中的一切,今夜月色正浓,透过微开的窗户,月光斜照进了他的房间里,如同清辉一般的,静静地洒在他的床前,连地面的青砖也像是铺上了一层霜雪。
他有些想家了,想自己已经年迈的父母,他们现在还好吗?
他回忆起自己以前那些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来,那时他生活在山间的村落里,整日与伙伴们在山里追逐吵闹,有时一起到山下的溪边捕鱼,有时一起追赶山林中的一只野兔。
可自从来到五峰山的池月峰之后,每日里都要去后山辛苦地修练,流汗流血地苦练,到头来,却被别人看成是一个不成器的弟子,是一个根本不适合于修行的弟子。
这对于原本内心要强的林小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他越想越是气恼,脑海里满是愤愤不平之气,渐渐地没有了丝毫的睡意,他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下到地面来,既然今夜明月当空,何不出去随便走走,散一散心,也好缓解一下心中的失意和落魄。
林小轶走到门边,略略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拉开了木门,迳自走了出去。
竹影憧憧,庭院的四周沉浸在静谧之中,只有墙壁角落里的蟋蟀还兀自低吟着,一声声,断断续续的鸣叫,使这个黑夜更显得幽静了。
他看看周围,别的房间里都早已熄灭了烛火,他怕吵醒师兄们的熟睡,便一个人悄悄地出了庭院,转过回廊,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静月堂前。
这主殿的前面是一片空阔之地,再往前就是二十亩的池水,身后则是池月峰的主殿静月堂,四周又无树荫遮蔽,天空中明月朗照,月华如水,把这里的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林小轶独自站在池边,仰首看天。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皎洁的明月就挂在中间,新月清晕,夜空像是洗过一般的透明。
这如水的月光照着下面清澈的池水,水面上又随波浮动着一轮明月的倒影,上下两个月亮,看上去空灵明静,不由让他心神为之一荡,一时之间,遂忘却了自己刚才许多的烦恼。
正在他兀自陶醉于这无边月色的时候,却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绕着他的小腿,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棕色的小狗,正趴他的脚边,这不正是绮玉师姐养的那只“楚楚”吗?
他俯身抱起这只小狗,抚摸着它身上的毛发,一边说道:“怎么?你也睡不着,想来陪陪我啊!”
“楚楚”在他的怀里左右挣扎了一番,像是很不满意他的抚弄,但终究还是没法挣脱林小轶的双手,最后也只好蜷伏在他怀里了。
看着它舒舒服服躺在自己怀中的样子,林小轶倒有些羡慕起这只小狗来了。
林小轶抱着安静下来的楚楚,坐在了殿前的石阶上,像是对它,又像是对自己,说道:“你可比我快活多了,又不用担心道法修行的进展,每天只要填饱肚子就行了,是不是啊?楚楚!”
楚楚像是听懂他的话似的,摇了摇头,“汪汪”地叫了两声,好像在抗议林小轶对于它的诬陷。
林小轶越发觉得它有趣了,用手摸了摸它脑袋,“楚楚”这才稍稍平息了下来。
林小轶脸带微笑地看着楚楚,它再怎么通人性,可毕竟还只是一条狗而已,自己怎么能自贬身份与它相提并论呢?
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确实有点可笑了。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略带讶意的声音——“咦,”然后,便是一阵银玲般的轻笑之声,林小轶回过头去一看,只见月色笼罩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俏立在远处的石阶上,身影娴静动人,此时,她的脸上隐含着笑意正向他看来,虽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在林小轶的心目中,她瞳仁中定然有着灿烂如星辰的光辉!
那个人正是林小轶的绮玉师姐!
“楚楚”跳出了林小轶的怀抱,向苏绮玉奔跑过去,围着她的脚下乱转,尾巴一摇一摇的。
苏绮玉弯下腰来抱起“楚楚”,用手抚摸着它的脑袋,微嗔着道:“怪不得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啊!”
而“楚楚”则一个劲地用舌头舔着她的手心,一幅乖巧可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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