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了口气,总算是发泄出来了,等待整整一天,我能深刻感觉到她浓重的压抑着。现在可好了,妈妈醒了,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哭也哭了,说也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妈妈泪光闪闪的安抚她,“妈妈同样对不住你,让你担惊受怕了。不过,怎么会留你一个人呢,你还有一样疼你爱你的爸爸呢,傻孩子。”
唐诗韵顿了顿,放开她妈妈,仔细看着她的脸。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妈妈,对了,你爸爸呢?”她妈妈也是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张望了一下病房的四周,没有看见一个人的身影。
我看着唐诗韵的表情,暗自诧异。妻子生病了,丈夫不可能不来,可是,从得知她妈妈进手术室后,我的确是没有见到除了病房外那个男人之外的人。
唐诗韵黯然垂下头,目光闪烁,言辞吞吐,“妈,你忘记了?”
“我忘记了?”她妈妈皱着眉头,又马上领悟地展开,“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又出差去了?他老是这么忙,都老骨头一把了还那么拼。”
只见唐诗韵又失神了一下,可是马上她便露出了笑容,“啊,是的,爸爸出差去了。”
这算是母女俩小重逢的时候,我识趣地默默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已经没了那个男人,我便在医院外面的花坛边坐了下来。想着刚刚唐诗韵的反应,的确有点不同寻常,甚至可以说奇怪。不过,没事啦,最担心的事都过去了,什么都可以解决的。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萦绕在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在阳光与微风中慢慢淡去,看着远处努力的病人和他们的亲戚朋友,心里默默祝福,就像唐诗韵他们,一定能够渡过难关。
在那么和谐的氛围中坐久了就会变得又累又困,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还是去看看唐诗韵吧。
我拍了拍裤子,转了圈脖颈,便向里走去。没想到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就看见了唐诗韵。
她安静的坐在最边上,旁边也没有人,不知道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我都走到她身边了,她都没有丝毫察觉。直到我在她边上坐下,她才木讷地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这两天谢谢你了,没有你,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摇了摇头,“不用谢啦,都是朋友嘛。”
好一会儿,她没有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还是阿姨身体…”
问出口后,我才觉得尴尬,或许我不该管那么多,人家的私事怎么能随便问呢。
唐诗韵也没有答我,瞬间我觉得更加无地自容,不禁腹诽,你看李舒乙,真的多管闲事了吧,现在可好了,该怎么讲。
“其实你不想说…”还没等我说完,唐诗韵就打断了我,“我爸爸半年前就过世了。”
“啊?”我像听到了炸弹消息一样张大嘴,不多想到之前偶然碰见唐诗韵和那个男人说的话,还有她说的孤单一人,又明白地发现自己不合时宜的反应,懊恼的闭上嘴巴,急着解释,“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
唐诗韵摇了摇头,算是谅解。
我想了想,那…她妈妈…
一边唐诗韵又接着说,“刚才你也听见了,我妈妈以为我爸还在,所以我一下子吓了一跳。”她停了停,有点声音有点沙哑,“我妈和我爸很相爱,当初我妈就是因为接受不了我爸去世的消息,才…才一下子病倒了。现在她又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跟她说。”
我递给她纸巾,拍着她瘦弱的肩膀,“那医生怎么说?”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给我妈又检查了一下,但是…但是医生说脑部没有什么问题,只可能是选择性失忆,她失去了我爸去世的那部分记忆,但是有可能会突然记起。我怕,我怕她会再次接受不了。”
我抱着唐诗韵颤抖的身躯,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纤弱的背。她真的承受太多了,生活的这么辛苦。
选择性失忆,选择放弃令自己痛苦的那部分记忆,也是一种逃避。逃避的人活得轻松点了,但是唐诗韵又该怎么办呢。
我尽力安慰着她,眼睛飘向窗外间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个男人。
在阳光下,他本来挺拔英俊的身影显得更加耀眼。透过玻璃,我仍能看见他深深的担忧。他的注意一直放在唐诗韵身上,大概我看他太久了,他终于对上我的目光,轻轻颔首。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小偷被抓了一样,脸顿时红了。
他转身后,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微热的温度瞬间使自己自责。
在想什么啊,他和唐诗韵肯定有不寻常的关系。虽然那个男人足够让人欣赏,但是朋友妻不可欺这是原则,李舒乙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闭了闭眼,现在唐诗韵的事才是最重要。收起你的小心思,替她想想有什么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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