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的帆涨满风,一行人在渡头等待着。
“……姑娘不小了,今后要学会照顾自己。”
西殿内,吉宗摸着少女的头顶,开导这名十一二岁大的少女。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是这孩子如此可怜可爱,还真是让人牵挂难舍。
浮舟凝望着吉宗,澄澈的眸中泛着晶亮的泪花。
不能带上我吗?
她想说,但是却没能说出口。没能忍住,任由泪珠淌下。
为什么感觉如此寂寞?
“怎么了,浮舟?”吉宗惊慌不已,对这孩子的哭泣完全手足无措。
浮舟伸手抹了抹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泪珠不断地从眶中涌出,可怜之态仿若一只将要被遗弃的孤独小兽。
吉宗见了,很是怜惜,将浮舟抱在怀里,问道:“你想跟着我?是这样吗?”
浮舟哭得更加厉害,眼泪打湿吉宗胸前的衣料。吉宗捧起她的小脸,微笑着道歉:“对不起,没能理解你的心情,对不起,浮舟……”
被吉宗说中了心事,浮舟垂下眼睛,眼底寂然。
“嘻嘻——”吉宗笑了笑,伸袖拭去浮舟眼底的泪,“真可爱,我都不知道会让你如此寂寞。”这孩子有什么事都掩藏在心底,也不怎么擅长和其他人交流,才会自顾流泪。吉宗站起身来,长身玉立,伸出手,说:“我们一起走吧!”
浮舟望了一眼,把右手交到她的手心,呢喃道:“不可以骗人哦。”
吉宗握紧她的小手,点头许诺,“不会骗你。”
浮舟伸出小指,展露笑颜,说:“约定了的哟。”
吉宗一怔,还是微笑着,和她勾了勾手指,“约定了,永远也不会骗你。”
在渡头等候的加纳久通等人见到吉宗和浮舟一同前来,惊诧万分,“信大人,这是……”
吉宗牵着浮舟的小手,进了船舱,说:“这孩子和我们一同北上。”
加纳久通等人不明白吉宗的用意,是要收养这孩子吗?不过既然是主公的意思,作为家臣只好遵循,何况这孩子确实惹人怜爱,信大人也是凡人啊。
告别了千波浦,海面风大,却也顺风顺水,总比走陆路强,大大缩短了北上江户城的路程。客船只行了两天,便已到达武藏国境内,不日便可进入江户城。
暮云四合,淡红的晚霞映照在江水,染红了一片。
“卖花咯……”
“卖油咯……”
街上吆喝声不断,熙熙攘攘,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却再也不复昔日的繁荣盛况,只是勉强恢复了一点生机。
吉宗牵着浮舟停在江上的一座小木拱桥,看着江户城内的景象,自从赤面疱疮在江户城爆发,昔日的江户城仿佛是一座死城,乃至整个日本。
浮舟仰视吉宗说:“这里是哪里?”
“呐,这里就是江户城。”
“江户城?”浮舟似乎不明白江户城代表着什么,只说道:“是信大人的家吗?”
吉宗莞尔,说道:“诶,从此江户城就是我的家,也是浮舟的家。”
“那到家了吗?”浮舟问道。
吉宗摇了摇头,“还没到呢。”
“哎……”吉宗止住脚步,被突然洒来的水溅湿,木屐沾上带着水渍的泥土。
“哎呀,抱歉、抱歉!”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声音的主人是个貌美的少女,只见她右手提着一个小木桶,左手拿着一个水瓢。地面湿了一片,想是为了避免路面扬尘,所在在路面洒水,没想到却洒到了吉宗。
吉宗淡淡一笑,“没关系,”走了两步,她蓦地回首,对那名少女说:“真有精神,这个国家的女人应该像你一样快乐地生活。”
少女目送吉宗一行人,刚刚那位大人真是气度不凡,身边跟着侍从,想是幕府的哪位高官。
“信大人为何不马上进大奥?”一直在城中逡巡,加纳久通终于按捺不住询问。
吉宗边走边说:“因为我想了解,这个国家的百姓怎么生活,感受着什么。”
她们途经一座石拱桥,突然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发白的乞丐撞了吉宗一下,跌倒在地面。
“啊!好可怕!”浮舟惊恐地躲在吉宗的身后,那位乞丐全身布满肿红的脓疮,面目可憎,所以浮舟一时间受到了惊吓。
“别怕!”吉宗安慰道,命加纳久通取出一包东西,蹲下身子,递给乞丐,温和地说:“据说五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得救。”
乞丐抬起脸,望着面前的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一直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保重身体。”吉宗叹了一口气,从拱桥上望下去,河流对面的山坡有几间破草寮,一群病入膏肓的赤面疱疮患者痛苦地呻、吟着,一个年迈的母亲,正在喂患病的儿子喝水。
“做母亲的,肯定都千方百计想让儿子活下来。最近,赤面疱疮又流传开来,幕府不采取措施,他们也只能等死。”家臣吉田说道,这幅场景别说是忧国忧民的吉宗大人,任谁见了都会感到无比苍凉与失落。
吉宗遥望着那群患者,目光澄澈而坚毅。
直到入夜,吉宗一行人还在城中闲逛,没有进入大奥的意思。城中的夜市也很热闹,一群衣饰华丽的人簇拥着一个美男子在游街,也许是因为施了一层厚厚的粉,美男子看起来面无表情,拖着沉重的木屐,享受着行人投来爱慕的目光。
物以稀为贵。男性人口遽然减少,许多男性沦为mài_chūn接客的物品,其中有一条巷子便是江户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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