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该慌了,吴彤想着。
她可不相信自己可以从零开始,茁壮得比她们俩还快。
☆、6
「亲爱的彤,身体有没有舒服点呢?呵呵。今天看妳在教室快昏倒的样子,好点没有啊?我之前也像妳这样哦!不过是上设计史的课的时候,哎,理论课跟实作可不能相提并论哦!我只能说妳该多练练了,呵。」
吴彤上完最后一堂油画课之后,收到柏森的简讯。
「很好,谢谢。」吴彤回覆。
连简讯都要话少吗?吴彤自问,她承认自己总有种习惯让想法积蓄在脑子里,思绪跟话语对她而言,有壁垒分明的界限,就好像把一个实体转换到画纸上,是几乎不连贯的那种困难。
柏森在紧接着的一封简讯就指出了这点。
「语义分明言简意赅文情并茂实非常人所有,彤,我欣赏妳。」
吴彤承认自己有动过念头把刚刚传过的简讯再传一次给柏森,想一想传简讯跟环保没有太大的关系,实在不需要这样克勤克俭。
最后终究没有回覆,把手机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头,绕过一堆衣物、绕过谱架,向外头走。
灵感很像鸟屎,会在妳一不注意的时候击中妳。就着李时晴这句话,本来打算窝在宿舍发呆的吴彤决定外出,如果灵感真的够像鸟屎的话,应该也在外头而非室内吧。
没有办法的。吴彤知道自己之所以慢,是有原因的。
她对美感几乎算冷感的。
如果可以跟其他同学们一样,很直觉地就知道什么东西是可以落入眼里的,那她或许现在就知道该干什么。吴彤太喜欢把看过事物的美感分析一遍,再反覆地思索转换成绘画时的表达、表现手法,想完以后,必须再去思索这幅画的美感。一切又绕回美感分析的原点。
相当折磨人。不过吴彤必须如此偏执才能对自己的作品安心。
吴彤沿着马路走、沿着街道走、沿着围墙走、沿着栅栏走…
她看着渐渐变暗的天空走、低头望着地面走、她闭着眼走…
没有头绪。
吴彤扯了扯裤子,在路边行道树的围砖上坐了下来,掏出手机。
她可能必须请求援助了。
「救命,我不知道系展该怎么办。」
柏森,吴彤是相信柏森的实力的,她相信自己求援的方向没有错。
「灵感这…彤,我想我不大能帮妳什么忙,创作是自己的东西。妳想不到画什么的话,探索一下内心吧!不然就从感官刺激自己,不只是视觉,听觉、味觉、嗅觉,甚至是触觉,艺术的体验可以是全方面的。」
柏森没有隔很久就回传了,吴彤困惑地读着简讯,还没看完又有一封新的传了过来。
「彤,别忘了工作室的事情,帮得上妳的忙的话,我会尽量帮的。」
吴彤拍了拍裤子起身,柏森很有道理,也许她不应该只是想靠着视觉找到方向。
「可以给我音乐吗?我想听点不一样的。」
柏森一样快速的回复了她,要了e-,承诺在听觉上给吴彤不同的体验。
吴彤回了宿舍,急忙跟视传系的室友借了计算机,急急忙忙的收信。
柏森寄了七首曲子给她:
s
jrd-sdy
s
ac/dc–rock’n’r
the–sssuds
frr
吴彤感觉得出来柏森极力的避开流行歌,而且尽量都是风格迥异的歌曲。吴彤一个晚上把所有的歌都轮流的听了两、三遍,脑中还响着最后一首歌里那噪音似的猪叫声。
是很大的刺激,可是她还是没办法。
吴彤的手机在桌上震动着,她接了起来。
「想到了吗?」柏森的语调听起来还是带有笑意。
「还没。」
「喔。」听得出来柏森有点失望。
「最后一首那叫歌?」吴彤把心底压着的疑问问出口。
「是啊!」柏森笑了几声说着,「我没有要整妳,我是真的觉得或许能带给妳灵感才放进去的。」
「哦。」
「很有啓发性的歌啊!」柏森说着,「唱歌并非一定要规规矩矩地唱出歌词,就像创作未必也一定要规规矩矩地用颜料,至少这是我的解读。」
吴彤知道柏森的意思,毕竟她是擅长结和复合媒材的。她知道柏森打电话的用意是希望能够藉由讨论,多一点刺激,多少能带来帮助。
「彤,我问妳,妳对哪一首歌比较有感觉?」
「想一下。」
「嗯,好,妳慢慢想,」柏森说着,「我告诉妳我喜欢哪一首歌,我喜欢倒数第二首。」
「为什么?」吴彤讶异地问。
「妳不觉得那歌里头有种无法驾驭的味道吗?有些歌妳听着几乎可以预测下一秒会出现什么东西,我觉得这首歌啊!很失控,很压抑,也很控诉。」柏森说着,觉得自己好像讲得太多了,干笑了两声,「让我想到带橘的暗红。」
「我觉得像鲜艷的土黄、混了点黑。」吴彤说。
「妳矛盾了,鲜艷的土黄如果混了黑就不鲜艷了,」加了黑色是会降低彩度的,不过柏森其实懂得吴彤的意思,「妳是在讲两个颜色吧?」
「对。」
「妳想到了吗?妳比较有感觉的歌?」
「第三首。」
柏森轻笑着,「ls,很出乎我意料哦!为什么?」
「很戏剧性。」
「可是彤,很多人不喜欢歌里头有戏剧性的元素,象是这些磅礡的、几乎带有期待的暗示性的鼓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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