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洪晨坐在他的床上已经好久。
她决定今天要跟他说清楚。
汪谷从浴室走了出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你今日又要来和我做什么交易?”
她直直地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像是要把他这副模样映在脑海。
“我不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不做交易?那你来做什么?”他呲之以鼻。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我来跟你道别。”
他擦头发的动作戛然而止:“什么意思?”
“我要去美国。”
他“哦”了一声,直接在她面前脱下浴袍,换上内裤和睡衣。
“我去了就不回来了,”洪晨也不别扭,强忍着他的冷漠,“你照顾好自己。”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听清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拿起床边的包,“再见。”
他心里突然很不安,拉住她:“你在闹什么?!”
“我没有闹。”
“你是不是以为你那样说,我会挽留你?”
她摇头:“你当然不会。我也从未奢望过你会那样做。”
“你很了解我?”
他突然扼住她的下巴:“洪晨,你以为我的地方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感受到他的怒气,下巴有些疼:“抱歉,以后不会了。”
汪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当他知道眼前的女人要永远离开他,他本来很好的心情一瞬间就变差了
。
他用力把她甩到床上,将她压住:“你既然招惹了我,就要承担后果!”
她的脑袋震了一下,有些晕。
但她还是顾自振作:“该承担的后果,我已经在那场订婚宴上承受过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那不就是你想要的么?”这女人,他都已经跟她订婚,她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笑出了声,眼泪却湿了眼眶:“我要的,不过是一场简简单单的订婚宴,而不是一场闹剧!你利用我的订婚宴来报复安意,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在意?!是不是觉得我千苍百孔的心还可以让你再插上两刀?!我说我要走,不是再跟你闹着玩,更加不是想让你难堪,我只是太累了。这一次,我很认真。”
他被她的话震住,心里有些愧疚:“如果,你是在意这个,我可以重新办一场。”
洪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低头。
可是,她真的没有精力陪他去玩复仇的游戏。
她想推开他,却被他抓住双手。
他怒吼道:“你别得寸进尺!”
“汪谷,你到底想怎样?!以前你不是一直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么?现在我主动离开,你却发这么大的火。难道说,你喜欢上我了?”
他像是被抓住了把柄,立刻从她身上起来。
“呵呵,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怎么会有这种无知的想法?你要留要走,随你。”
他毫不回头地出了卧室,走进藏酒室,开了一瓶威士忌。
洪晨最后说的那句话像是击中了他的心脏,让他释怀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如她所言喜欢上了她,在美国的三年,他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情,早已在他们心上刺了青,永远消失不掉。
当时,她去美国找他,说怀了他的孩子。他一时接受不了,冷落了她一个多月。她却像橡皮糖一样粘着他,他把所有难听的话都说给她听,她却坚持要留在他身边,要把孩子生下来。
后来,他同意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总是入侵到他的生活,渐渐地,他也习惯。他为了照顾一家子,在酒吧驻唱,他们中国人总是会被美国人瞧不起,在酒吧受过多少人的侮辱,恐怕也没人能体会到那种无助和痛苦。
有次,一位私底下买毒品的黑人找上他,想让他帮他在酒吧进行毒品交易,他没同意,那个黑人直接绑架了洪晨。他和警察在某个废弃工厂找到她时,她整个人躺在血泊里,昏迷不醒。他吓的赶紧把她送进医院,可还是来不及救下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
洪晨醒来知道这个消息后萎靡不振,再加上他的爸爸想对她不利,他决定把她送回国,让她妈妈照顾她。她拒绝了,还以为他是因为安意让他离开。从那以后,她就变了。从前的温柔贤惠不复存在,在他面前变得尖酸刻薄,牙尖嘴利的,还总是跟他作对。唯一不变的,就是她死皮赖脸的缠着他,说爱他。
三年,几乎每天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也不是说有多么的恨安意。
洪晨为了他,和自己的母亲断绝关系,还失去了孩子。
而他总要做点什么,来安慰自己和洪晨。
他猛灌一口酒,突然觉得自己竟是如此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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