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生以来,姬嫣那颗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心,第一次有了悸动。
第一次的……
她感到自己,迷恋上了某个男人。
……
永乐二十一年,八月四日。
姬嫣身披一袭玄色罗裙,驻足在南宫府东院的一处红木廊亭间,痴痴地望着院里的满树银花。
一阵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刚刚批阅了一天事务的南宫景从书房走了出来,略带着些倦色地揉着眉心。他一抬头,刚好望见了雕栏边的姬嫣,不由得会心一笑。
“喜欢么,嫣儿?”他说着走上前去,自然地搂上了姬嫣的腰肢,“是栀子。”
“嗯……”姬嫣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很好看……”
“若是你喜欢,”南宫景浅笑着,继续说了下去,“从今以后,我这南宫府上,每一年,每一季花期,每一棵栀子树上开出的每一朵栀子花,都是属于嫣儿你一个人的。”
“……景公子莫要再与我调笑了。”姬嫣自然是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潜台词,没有回过头去,望着花卉的眼眸却不由黯淡了几分,“小女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怎么能配得上公子您呢……”
“……”南宫景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偏过头,俯视着姬嫣的侧脸。
随即,他一抬手,拈住姬嫣束住头发的发簪,拔了下来。
“啊……”姬嫣下意识地一声轻呼,却并未阻拦对方的举动。于是,那一头如瀑的长发,便尽数铺散了下来,垂在肩头。
“世人皆云女子应当时时典雅端庄,恪守礼法;及至谈婚论嫁时,也要听从媒妁之言,但求一个门当户对。”南宫景抬起手,抚摩着姬嫣的长发,任由那柔顺的发丝在指缝间滑过,“但我却独喜欢嫣儿你铺散长发,不受外物所拘的样子。”
“就像这满院栀子,”他说着转回眼睛,望向了院中的栀树,“李唐以来,世人曰牡丹富贵堂皇,故奉之为百花之首,以为甚善;而文人骚客又常求不同于众,以‘四君子’为雅:或曰其孤傲,或曰其清幽;或曰其澹泊,或曰其逸隐。而为之泼墨为画,提笔作诗,不吝赞美之辞。”
“然而,我之所以植下这一院栀子,却别无他故,”南宫景说着笑了笑,“只不过以它花美质洁罢了。”
“无论是牡丹之‘花王’,又或是梅兰竹菊之‘四君子’,都只不过是寄托了赏花人自己的期盼罢了,而终究不是花草自己本身的品质。花本身的意义所在,便不过是盛开罢了。无论世人唤不唤它们作‘花王’,唤不唤作‘四君子’,它们也是照样盛开,照样绽放,照样在凋零前绘出一片姹紫嫣红,锦树银花。”
“明白了么?嫣儿。”
他说着低下头,对上了姬嫣的眼睛:“我爱你,与你的家世、你的出身、你的一切过往都毫无关联。”
“我所爱的,只是此时此刻,真真切切地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啊。”
“……”
姬嫣定定地望着南宫景的眼睛,那对含笑的眼眸中,似乎写满了无尽柔情。
一时间,她只觉周遭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剩下那双眼睛宣泄着不加掩饰的情感,直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她看着那双眼睛愈发靠近了自己,越来越近……
随即,
两人的唇,吻到了一起。
……
那一夜,他们拥抱,他们接吻,他们肌肤相亲,他们灵肉交融。
直至晨光微吐,几番**的两人才筋疲力竭共卧床上,再也没了力气。
姬嫣像只猫儿一般缩在身边人的怀里,一只手抚摩着他的胸膛。她脸上的些许潮红还未尽数褪去,唇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嫣儿。”南宫景仰面躺在床上,对着怀中的姬嫣柔声说道,“你可愿意,与我共度这一生?”
“嗯……”姬嫣顺从地应着,向南宫景怀中又靠紧了几分。
“真的愿意么?”南宫景仰面望着罗幕,略带调笑地又接了一句。
“嗯。”
“无论怎么样都愿意?”
“嗯……”
“这样啊……”南宫景说着,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然后,他转过脸,直视向了身旁的姬嫣。
“那若我说,”这一刻,他脸上的笑突然显得格外冰寒,“我便是追杀你和你父亲整整二十年的,那个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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