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日后,丑时。
静静骑在马上将整个希孤城绕了一圈的云苎,在夜风中抬起眼,望着不远处的城门,缓缓停下了马,任白日希孤城的情景在眼前一一流转。
腰杆打得真直呢!
不只一个人,而是整个城里的人都挺直了腰杆了呢!
终于再也不必依靠她,或依靠任何人了,他们终于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
这样一来,她的任务算结束了。
回想着白日里街道上那如喜庆般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庆祝景况,回想着他们脸上那开怀、欢畅的笑颜,云苎的眼眸几乎化成秋水,直至另一张脸孔出现在脑际之时,眼底的雾光再无法克制地缓缓凝结。
那个家伙,还是如同初次见面般地笑脸迎人,只不过,再没有了不须存在的卑微,以及言不由衷的虚假。
可这样一个从不对任何人生气的人,却对她升起;这一个从不对任何人摆脸色的人,却对她摆脸色;从不对任何人严词厉色的人,却对她严词厉色,甚至,那样过分的欺负过她后,再不出现,却也不让她离开……
果真,她还真不是个普通人,要不,他也不会独独这样待她。
也罢,既然这里暂时再没有人需要她,既然她的协和部队已大部分都在此安了家,成了希孤城的居民,那么,她就先一个人走吧!反正当战事再起之际,她再在中途与他们会合就是,反正,女儿国也不远,反正,她也好久没回家了……
“开城门。”牙一咬,依然一身白衣白袍的云苎策马至城门前,淡淡对守城说道。
“苎将军,抱歉,城门暂时坏了,开不了。”就见一个老者老迈苍苍地一步步走至云苎马旁,而双手古怪地不断在身后对不远处的人打着手势。
“坏了?”云苎微微皱起眉,然后忽地一愣,“等待,你怎么知道我是、是……”
是啊!她明明一身白衣白袍,一副白副将的装扮,为什么这守城会唤她苎将军?
“将军,您五年前进城那天,可是小老儿给您开的门呢!”望着云苎绝美小脸上的可爱惊诧,老者慈祥地笑了,而慈祥中,更有股浓浓的骄傲与宠溺,“我们这群老希孤城的居民,哪个不知道当初您之所以日日一身白衣白袍的男子模样出行,都只是为了不惊着我们这群老家伙。”
“你们……”又愣了,但云苎在望见那些得到消息后,急急朝城门走来的大群城民,眼眸彻底酸涩了。
原来,大家早知道了,只为了体贴她,什么都不说……
“将军,您不要我们了吗?”
“将军,您别走啊!”
“将军,您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我……”望着挤至马旁那一双双期盼、焦急的红眼圈,云苎的喉头梗塞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由第一日进入希孤城起,她就从没有期望过能从这座城里得到任何好处,甚至感激,因为是她自己选择了守护它,而她,只是努力坚守着对自己的承诺,不因任何人、事、物而动摇、改变。
所以她从未想过,向来无所求的她,今夜,竟会被那一直潜藏在海面下,而如今却不断涌向自己的强烈情感波动所震慑、牵引住……
原来,他们一直、一直默默地守护、保护着她,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就如同她在守护他们一样。
更原来,过往的她之所以总是雀跃归来,并在这里感受到无比的放松与自在,而如今的她之所以离去的脚步会如此艰难与沉重,不仅因为这座城有着她的努力、她的想念、她的坚持、她的牵挂,更因为她的心,比她自己所能意识到的更早感受到那一份份虽未曾说出口,却真实而存在的体贴……
“行了,都回去睡吧!我会再来的!”忍住泪,云苎仰起头望向远方,因为她可是穆尔特家族的人,而穆尔特家族的女子,是绝不会在人前流泪的!
“将军……”
就在众人努力慰留之际,突然,倪老头的声音由人群中响起——
“将军,若您真要走,能不能把这个祸害一起带走?”
祸害?
缓缓将扬起的小脸转向声音的来源处,云苎见着围绕在她马旁的城民们脸上全扬起了一阵惊喜,然后主动的让出一条路。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黑影缓缓走至云苎马前,而后,身形一矮,“小民鞠滕郗拜见将军。在将军离去前,小民有一事望将军俯允。”
“说吧!”望着鞠滕郗又如初次见面一般地跪在自己马前,不知他因何而来,又为何事而再度卑微的云苎静默了半晌后,咬牙说道。
“将军坏了在下名节,在下在城中已住不下去了,望将军负起责任,莫要做出此种背信忘义之事。”鞠滕郗以足够让所有人都听闻的音量朗声说道。
“什么?”听到鞠滕郗的话后,云苎彻底愣住了。
“望将军给在下一个名分。”鞠滕郗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样清晰、坚定。
“你要……名分?”难以置信地紧紧握住马鞭,云苎的下颏是那样的抖颤。
但中抖颤,绝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震惊与不解!
他竟要求一个名分?竟要求成为女儿国的驸马?
他可知,女儿国的驸马跟他国的驸马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意涵啊!
“是。”
鞠滕郗毫不犹豫的嗓音在风中再度扬起,而望着云苎小脸上的震惊神情,一旁不知将军发生什么事的城民们几乎都不敢开口。
但不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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