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车间里气磨机、电磨机呼呼作响,水帘柜前油泵哗喳哗喳。凤枝已经戴好了口罩,抬头看了劲松一眼,什么也没再说。“操!电梯怎么一天到晚都在三楼?!”劲松明明听到轿厢里有响动,还是使劲拍了拍下行箭头。约莫过了支烟工夫,电梯门总算向右划开。劲松正要跨进,可可推着架子车要出来,迎头撞在两排包着软胶管的粗铁管的黑洞口上可不是好玩的,劲松慌忙朝一边闪。可可又进轿厢推出一个架子车,面油房门边回过头来喝道:“罗劲松,下午有货要出!你最好是等下,不要为你一个人放空车!”“操!敢这样对我说话,你谁呀!”劲松心里老大的不痛快,恼羞成怒了。可可却早进了面油房,劲松进了轿厢又骂道:“拿出货来压我?出你妈货!”关上门径直下到一楼,出来时手贱式还按了“延迟关门”键一下。骆曙接到可可电话,跑下来一看,便怒不可遏。“柳总,早上我们包装忙得要死,罗劲松空手坐完还把电梯停在一楼!他这么搞哪里行啊!”“骆主管,这个事你最好直接跟许主管说,或者跟黎总说一下。”“哦,那我打黎总电话。”尽管斒通将家柏说在前边,但厂里这群人习惯一有事都直接找大河。骆曙的一番抱怨很是让大河头疼,也就想打个马虎眼过去算了,遂笑着问:“骆主管,你确定是罗劲松故意按的吗?”“我确定!还拍了照发到群里了。”“哦。那我让徐家柏去处理。”大河也忘了,已屡屡受挫的家柏又怎么敢去轻易地在太岁头上动土呢。可大河发话了,家柏也不能不动,跑上跑下像模像样的调查了一番。楼道里碰到斒通,征求道:“柳总,你看罗劲松坐电梯这个事怎么处理好?”斒通打着哈哈随口答道:“公司不是有电梯使用规定吗,徐主管按章办事就可以了!”家柏听了点头称许,迅速草拟了一份处罚通告。
劲松被罚了五十,午饭时又被志诚嘲弄一番,憋着一肚子无名火在车间里游荡。经过断料锯旁时,梓林指着压料板滑槽道:“罗组长,这里两个螺丝都有点松了,帮我叫欧阳过来紧一下。”“不就是一个螺丝松了吗,不用叫欧阳了,我找个内六角扳手来给你打紧。”劲松先找小峰要了一套组合扳手,抽出上面标有数字“6”的一条来,梓林提醒道:“罗组长,这个大了。”“要你说,我不会看啊!”劲松唰地塞回套孔,选了小一号的往螺帽里一扣猛一阵紧。“罗组长,够了啊!”梓林话音还没落,啪地一声,螺帽就往上一蹦,摆脱扳手不知去了哪里。“操!这螺丝什么质量啊,还没紧一下就断了!”劲松憨笑着骂了一句,梓林不愿再陪着耍宝,几步出了车间,直奔电工房。“什么?罗劲松把螺丝拧断了?螺丝跟罗劲松有仇啊?”“我叫他不要拧了他偏不信,硬是要拧断谁有办法?”“朱师傅,几个螺丝倒还没什么,以后机器坏了你直接来找我吧。”“我本来就没找他,只是要他叫下你。”“嗯。”欧阳笑着找了两条螺杆,配好平垫弹簧垫,跟着梓林来到断料锯旁。“朱师傅,你不是说就是螺帽断了吗,这个杆断在里面怎么拿得出来?”梓林一看傻眼了,张大嘴惊道:“就是断了个螺帽啊,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罗劲松人呢?”“朱师傅,滑槽是谁拆下来的?”“肯定是罗劲松,我走的时候还没拆啊。”梓林一脸的无辜,欧阳心里明白了大半,遂笑道:“朱师傅,没事没事。我拿个电钻来重新开个孔攻个牙,换个大一点的螺丝就可以了。”罗组长劲松去了哪里呢?除非有正当理由不能擅离岗位的梓林当然不知道,欧阳也不知道。知道劲松行踪的家柏正忙着跟劲松解释:“罗劲松,罚你款是柳总的意思,找你也应该去找柳总啊!来找我有什么用?”劲松顿时蔫了,犹不解的问:“是柳总的意思?”“我问过柳总,他让我按公司规定办。”“哦!”没能从家柏口里讨得一句软话,劲松便恨上斒通了,下楼来也没有回车间,往开放式展示厅里一钻,蜷到形象墙后面的沙发里抽起烟来。后面一排窗户紧闭,烟雾飘到形象墙前,惹起一阵咳嗽声。黎双嗔道:“呛死了!谁在里面抽烟啊?”劲松慌忙拿出茶几下的翻盖烟盒,打开将烟头装了进去,又塞回茶几底下。
斒通几乎是天天呆在四楼,紧盯着油漆车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点小事都有可能被斒通借题发挥,欣逵尽管每天都如履薄冰式小心翼翼,还是出了纰漏,终于尝到了自己一手酿造的苦酒。育琪让一乔给伶俐传了几张武汉客户投诉产品掉漆的照片,伶俐又转发到群里。斒通见了喜不自禁,立即召开品质会议。在会上严厉的批评了欣逵不遵从油漆厂技术员的专业指导,擅自往油漆里乱加东西导致产品脱漆,应对被投诉负全责。欣逵欲辩无言,只有默默认罚。会后顺手拿了张辞工书几笔填好,返回上楼交给家柏。尽管在家柏心里,只要不听自己的话不顺自己的意,甚至工资比自己高比自己有权力的,最好是统统离自己远远地才会舒服,然当见了欣逵的辞呈,还是吃了一惊:“老覃你要辞工?!”“徐主管,能力不足做不了这份工作,赖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嘛?嘿嘿。”“这个我可不敢批,我拿给黎总。”家柏谦辞了一番,欣逵嘿嘿一笑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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