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现在,母亲甚至想要杀人灭口,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无法将母亲绳之于法的。
阿璃再也端不出昨日那样的虚假逢迎,双眼冷若冰霜。陆焕之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她,不舍、悔恨、苦恼、悲伤,所有情绪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却欲哭无泪。
气氛像是一下子冻结下来。阿璃在等他一个答案,他却迟迟不肯说出口。他知道,一旦出口,今生,他便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陆郎,救我,我不是故意要害娘子的,这都是老夫人的意思。不信,我有她的信物为证……”
绿莹用最后一丝清醒和力气道出这个事实。
她知道在阿璃面前,陆焕之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她,但若将阿璃放到陆母面前,陆焕之再喜欢阿璃,也会选择陆母。
外面的两人就像根本没听见一般,依然对视着,空气静默得可怕。
听得消息的陆母姗姗来迟,穿着朴素的棉衣,却端出了一品诰命才有的气势,乍然听得绿莹的话,眼神暗了暗,转头对陆焕之道:“为娘有些话要与你说。”说罢,便转进了旁边的屋子。
陆焕之看着阿璃,不肯动。陆母前脚已经跨过门槛,又退出来,说道:“你若还认我这个母亲,就给我进来!”
陆焕之眸光晃动了一下。阿璃知道自己在陆母前面什么都不是,别开头,再不看他。陆焕之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跟了进去。
陆母坐在坐榻上,单刀直入,“我不怕你恨我,我只怕你一辈子没出息!为了个女人优柔寡断,迟疑不前!儿,你本不是这样的性子!”
那个十四岁就能中的举人的孩子,十七岁御前钦点探花郎的儿子,本来是个处事果决的人,自从有了江璃,他便彻底变了样。心心念念只有那些个儿女情长。是江璃毁了他!
她恨!
身为一个母亲,她怎么可能不恨?
“你有没有想过,她心怀怨怼,若在顾侯面前得了宠,即便你进了京城,未必就站得稳脚跟。以顾侯那样的身份,他一句话就足够你万劫不复!”
陆焕之低着头冷笑,“母亲既然想得到这个,当初为何又要牺牲阿璃,把她献给顾侯?”
陆母被堵得气息一滞。她养陆焕之这么多年,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跟她红过脸。
听得上面粗重的喘息声,陆焕之即便不抬头,也知道陆母被气着了,心中不自觉地软了几分,道:“阿璃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在你看来,是为娘小肚鸡肠,容不下她?”
陆焕之不说话。
“那为娘凭什么相信,她不会背后耍诈?”
“她若要留在顾侯身边,就不会回来受你们刁难!阿璃,从来不是贪慕虚荣之人!”
这话就像在抽陆母耳光。自知此事做得过火的陆母偏偏还什么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头一回看着这个儿子,没可奈何。
“这么说,你还是想留她在身边?”
陆焕之终于抬了头,“母亲认为,阿璃会留在要她性命的人身边吗?”之前他是有想过留下阿璃,但现在,他知道,这已经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阿璃会将他看着与母亲一般,盖因自己无法违逆母亲,这不止是母亲的问题,更是他的问题。
陆母差点被这话气得背过气去。
“那她想如何?”陆母好不容易压住火气,问道。
陆焕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出门,看着阿璃,到嘴的话却说不出口。
阿璃一点不意外,“即便她想杀我,你还是会袒护她的吧?”
男人有孝道是好,但如此愚孝,却是灾难。
听到如此讽刺又质疑的口气,陆焕之只觉心口好疼,却无能为力。
“要我放过她们不是不可以,我需要一份供词。”阿璃抬眸,“一份可以治她们罪的供词。以后你飞黄腾达,而我不过无权无势的小民,你们想要我的命,不过一句话的事,我借以保命,不为过吧?”
一口一个“你们”,就像是一枚刺直往陆焕之心口扎。陆焕之忍住痛,转头回了屋里。陆母简直不敢相信儿子会同意这样的条件,“若她拿这份供词去报官……”
“她不会!”陆焕之制止母亲再诋毁阿璃。
陆母心口一凉,向来温顺的儿子,这次是真的怒了。
“好。我写!”
一刻钟后,陆焕之将签字画押过的供词交给阿璃,说道:“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是我辜负了她的期望,我不能对她做什么,但要处置一个罪奴,却是可以的。”
阿璃不置可否,陆焕之受不了她如此的不信任,打开门,推开窗,让新鲜的空气流动进去,一盆冷水将晕倒在地绿莹浇醒。
绿莹虽然昏沉,但外间的话却是听得的。看着这个满脸决然的男人,并没有预想中的慌乱,她说:“我能治你的病。”
这声音并不大,陆焕之动作一滞。
“陆郎与她成亲四载无所出,我知道其中原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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