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周年纪大了,加上这几天在宜兴应酬较多,所以天黑了不久,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完毕,烫了脚正要歇息,听到黄顺的通报,不耐烦地拿过拜帖瞅了一眼,那什么卢象观与自己非亲非故,从来没有瓜葛,一个进士,拿着帖子来拜自己这个阉党做甚?打了一个哈欠,刚想丢下帖子打发了对方,突然看到帖子的最后有这么七个字:“携故人慈烺来访”,心中一个激灵,困倦消失得无影无踪,故人!慈烺!我勒个天,还有哪个故人叫慈烺?李继周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长相白皙、融资秀美的十来岁少年的形象,难道是太子殿下?!
李继周死死盯着“携故人慈烺来访”那七个字,这七个字的笔迹与其它字不一样,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这七个字形态优美,自成一派,没错,这是太子朱慈烺的笔迹,当年太子的书法独树一帜,是得到东宫讲师们的交口称赞,甚至连内阁的阁老们都点头叫好过的。
“小顺子,快快有请,到客厅相见,喔不,先领到书房相见,好茶伺候着。”李继周一边吩咐,一边示意下人给自己穿上官服。
李继周穿好了官服,来到了书房的门口,他让黄顺屏退了书房里的所有下人,并下令严禁闲杂人等靠近。等李继周进了书房,黄顺就从外面关上了门。
李继周朝书房内望去,书房内站着两位年轻人,穿青袍的那位身高体壮,李继周并不认识,穿白袍的那位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与记忆里十三年孩童的那张脸依稀有些相似,眼前这张脸更显得刚毅果敢,这人是太子么,李继周一边向前走一边继续端详着。
白袍年轻人也望过来,李继周一露面,朱慈烺就认出来了,三年的时光除了使这位老太监的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整个面容其实没多大变化,不由得笑骂起来,“你这奴才,才过了三年,眼神就如此不济了么?南方阴雨天多,腿伤还时常发作么?”
当年李继周经常背着童年的朱慈烺在紫禁城游玩,还曾经尿过李继周一身呢,有一次在后花园游玩,朱慈烺看到树枝上的鸟窝看得发了呆,李继周就自告奋勇地爬上树试图掏几个鸟蛋给朱慈烺玩耍,不慎从树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尽管后来御医给接上治好了,但一到阴雨天气还是会犯伤痛。
听到朱慈烺如此说话,李继周心中再也没有疑惑,一头跪倒在地,“真的是小爷么,老奴眼花了,竟然当面不识小爷,真是该死。难为小爷还惦记着老奴的腿伤,老奴真是---”说到后来泣不成声,看来李继周是动了真情。
朱慈烺扶起李继周,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李继周擦干了泪水,激动地问:“小爷,您是如何到了江南?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怎么不去南京?要不这就和老奴一起回南京?”
朱慈烺坐了下来,示意卢象观也坐下,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这才开口,“你这奴才,看来是有些老糊涂了,你说现在的南京,还有我朱慈烺容身的地方吗?”
李继周眨了眨眼睛,沉默了,是啊,当今皇上并非气量恢宏之辈,皇位本来是这位小爷的,如果小爷回到南京,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还真不好说,别的不说,从北京过来的得到过崇祯皇帝恩宠过的太监,包括自己在内,不断受到排挤,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那,小爷下一步有何打算?”
“孤已经在这江南有了基业,这南京嘛,孤就不去打扰我那皇兄了。”朱慈烺吹了吹茶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尽管确定了这李继周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但不知道这李继周在目前的弘光朝廷混得如何,也许正春风得意也说不定,朱慈烺就不再和李继周深谈了,决定单刀直入说明来意。
“李继周你好大的胆子啊,为了帮这昏君选秀,助纣为虐,搅得江南地方人心惶惶,居然竟敢强抢孤的未婚妻!”朱慈烺“啪”的把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
如同听到晴天霹雳一样,李继周当场就傻住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小爷,这,这从何说起呀,给奴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惹到小爷的身上。”
“今天下午黄顺在张渚强抢了一名秀女,名叫陆小蛮,是我卢家的亲戚,也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卢象观在一旁插了话。
“如果你李继周还记得先皇的恩情,还记得与孤相伴几年的情份,立即把陆小蛮还给孤,否则---”朱慈烺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小爷,下午黄顺是带回来一名姑娘,说是家里自愿当的秀女,老奴确实不知情啊,这就放了陆姑娘。小顺子---”李继周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书房的门打开了,黄顺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父亲大人,有何吩咐?”
李继周劈头就是两个嘴巴,“你这逆子,是要害死咱家啊,居然敢强抢秀女!去,快把那陆小蛮陆姑娘带过来。”黄顺一听,连忙低声问道:“父亲,这皇上那边---”
李继周大怒:“混账!你知道这陆小蛮是谁吗!江南秀女有的是,还不快去!”举起手来作势要打,黄顺急忙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黄顺就把小蛮带了进来,哭红了眼睛的小蛮一眼看到了朱慈烺,喊了一声:“朱大哥!”就跑到了朱慈烺的身边,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等黄顺退了下去,朱慈烺起身,“算你这奴才还有点良心,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李继周你听着,少做一些造孽事,今后还有相见的时候。这大明的万里锦绣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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