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化城六十里外的雪原上,汉部队列整齐的骑兵像冰冻的巨人缓步前进
寒冬的夜晚,冰雪封冻,朔风飞扬,躲在避风处的蒙古人将帐篷扎的一
点缝隙都没有,只要没有杀狼犬的叫嚣,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探出脑袋查听外
面的动静。
孟康在马上张口打了个哈欠,用带有抱怨的口气说:“真是土默特公主
大婚的日子,连斥候也没有了!”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左若、逢勤和雷
岩谦都没有接话。
雪地透出微弱的光亮,远处的归化城在众人眼中只是个黑影轮廓。斥候
骑兵早就往那边去了,一直没有报告那里的动静。
左若的目光锁定在那个黑影上,心中泛出一**浪潮,现在这支汉部兵
马归他指挥了。如果,假如说如果,千户大人死在归化,他率这些人投入大
明会是什么结果?一直以来他反感雷岩谦表现对翟哲的不尊重,没想到当诱
惑摆在自己眼前时,也是这般结果。
逃入草原的汉人几乎都在垂死线上挣扎过,心中早已摆脱了君君臣臣的
束缚,就像张家口的汉商。左若现在能理解翟哲为什么要训练提拔那么多亲
兵,对他们这些经历过太多世事的人来说,忠诚确实是件奢侈品。
“报!”斥候疾驰而来,“归化城内响起爆炸声,听上去像火器营的火
药皮囊!”
“有火光吗?”
斥候在黑暗中摇头:“没看见火光!”
左若做沉思状,小声说:“与大人约定的暗号是大火啊!”这句话是说给身边
的几位统领听得。
“大火个屁,火药皮囊都爆炸了,肯定打起来了!”孟康催战马往前一
步,说:“还不去救大人!”
“但是…”左若咬牙故作犹豫。
“小哥只带了百人入城,若厮杀起来必然吃亏,脑子不能这么呆板!”
孟康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对翟哲的称呼也变成了“小哥”,话语中没把左若
当回事。他从东口就追随翟哲,比左若早了两三年,摆劳的资格还是有的。
“大人将令如此!”左若强辩。
“你不去,我去!”孟康心急,扭头看逢勤,问:“你随我去还是继续
留在这里!”
左若发怒:“你敢不听我军令!”
“我只听小哥的军令,真有什么罪责我来承担,大不了再被打一顿鞭子!”孟康倒是看的很开,这一顿鞭子要打下去他只赚不赔,在翟哲心目中地
位又要重上几分。
逢勤开口,声音很轻,说:“大人兵力不足,归化城内局势未必像想象
的那么顺利,大军当先往城门,一旦有意外也便于救援!”他这是支持孟康
的主张了。
“你们说的意思好像我不担心大人一般!”左若苦笑。
“去吧!”逢勤催马向前半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这是给左若一个台
阶下。
这支兵马哪里会听自己的号令!左若清醒过来,翟哲七年留下的印记不
是他现在能替代的。
“出发!”
铁蹄踏碎冰,大军疾驰往归化城。
归化城内。
萧之言率士卒冲进宴会厅,身边只剩下四十几人;
“萧兄!”翟哲苦笑靠在墙上,“连累你了!”
“何必再说这般话!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杀出去!”萧之言没有失去希望。
“只有一个办法,不是杀出去,是撑下去!”翟哲从衣角上撕开一块布
条擦干长刀上的血迹。
没有时间让两人想办法,一刻钟不到,厅外长廊中传来急促的脚步,俄
木布缓过神来,重新调集兵马再来围攻。土默特汗帐卫士有三千人,何愁杀
不了这几十人?
土默特人冲入,像飞蛾扑火般撞向挺直的戚刀尖,爆炸声也无法将他们
惊退。
“杀!”戚刀的刃口卷起,身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萧之言丢掉长弓,
从身边地面捡起蒙古人的弯刀乱舞,眼前的蒙古人挡住了视线。厮杀间,鲍
广一声惨叫,右腹中了一刀仰卧而倒,鲜血汩汩而出,季弘胡乱挥长刀舞逼
退追击而上的土默特人,得空将鲍广拖到角落,他的五柄刀都换光了。
翟哲环视左右,汉部士卒只剩下十人不到,四周地面全是尸体,土默特
人杀之不绝。连半刻也撑不下去了,他挥刀逼退压迫过来的一个土默特士卒
,咆哮道:“我要见大汗!”
“我要见大汗!”他左臂又中一刀,浑身抽搐疼痛。
右侧,萧之言踉跄倒地,季弘伸刀挡住砍向他头颅的弯刀,被正面的蒙
古人一脚揣在胸口,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
“我要见大汗!”翟哲突然往前迈动一步,将长刀狠命掷在地面,摊开
双手,任胸膛暴露在弯刀前。
眼见他放弃抵抗,围攻的土默特人面面相觑,反而不敢再冲杀上来。过
了大约五六分钟,俄木布汗与岳托并肩走进宴会厅。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翟哲努力撑住自己疲惫的身躯,大声说:“大汗,你不能杀我?”
“为何?草原还有谁不能杀吗?阿鲁喀尔喀的汗王都倒在这里,更何况
你?”俄木布嘲笑。
“你若杀我必会后悔!”翟哲弯腰捡起地面的刀撑在地上,说:“我用和
你土默特七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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