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晌午的时候,张雅芙给丈夫端送点心,田芸萱看见了,阴沉着脸扫了她一眼,哎哟,我的大少奶奶啊,这是你干的活吗?说你多少回了,有事让丫头干让丫头干,可你呐就是不听。张雅芙微微一笑,心中无限感激这个曾经令她爱戴和恭维都无法让其动心的自私的二婆婆。二娘!您老人家放心吧,我又不是纸糊的,还能让这点小事儿给累跨了。
张雅芙怀孕后,大婆婆张雨嘉和小婆婆田芸萱就不让她动手干这干哪的了,生怕累坏了她。与此同时,她们日复一日地进佛堂,为能生个孙子祷告一番。受此影响,张雅芙也免不了祷告一番。李昊楠笑她想儿子想疯了,说若今年生个闺女,明年再生儿子也不迟。张雅芙突然脸色一变,有点恼怒。小瞧我,我生的一定是儿子。话虽这么说,可谁又敢保证生的一定就是儿子,万一生的是个闺女,我这脸面往哪儿搁啊。想到这里,张雅芙不免有些烦躁。心情郁闷的时候,她总爱拿出画笔,画画“梅、兰、竹、菊”四君子。
梅,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兰,空谷幽香,孤芳自赏;竹,筛风弄月,潇洒一生;菊,凌霜自行,不趋炎势。画着画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也具备这样的秉性,忍不住吟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童颖娟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少夫人!这是你写的诗?张雅芙怔怔地看了看她,哈哈!丫头,这是陆游写的。陆游是谁啊?来过咱家吗?张雅芙淡淡一笑,陆游是南宋诗人,驾鹤西去已经六百多年了。童颖娟咧咧嘴尴尬地笑了笑,少夫人!你咋不早说呢?
女人心,海底深。张雅芙是个聪明人,知道当今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一个男人可以娶几个老婆。相公和丫头青梅竹马,心心相印,彼此知已,若有意纳她为妾也绝非难事,即使自己朝朝啼痕也无济于事。上上之策,就是动动脑子瞅见机会将她嫁人。下下之策吗……唉,既是纳她为妾,所生的子女,不是也有嫡庶之分吗?我生的叫嫡出,嘿嘿,她生的叫庶出。虽然都是兄弟姐妹,但嫡庶有别,在家庭中的地位与待遇是大大不一样的。想到这里,张雅芙微微一笑,我想啊,你也该读读书了。你是文林郎府的丫鬟,相公……啊!家里人那么看重你,如果……说到这里,张雅芙稍稍停顿,提款用印。读啥书好呢?她自言自语道,嗨!读读《女四书》吧,我小时候……啊!我读书时,也是从《女四书》读起的。少夫人,那《女四书》是啥书?童颖娟不解地问道。啊,那《女四书》是《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四本书汇集的总称,是我们女人的必修课。童颖娟脱口而出,好哟,我听少夫人的。不过,我识字不多,你可要教我啊。张雅芙淡淡一笑,哦,好吧,我给你当先生。
娘!有事吗?张雅芙见婆婆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画笔问道。没事儿,娘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张雨嘉一脸轻松。最近身体还好吗?害不害喜?张雅芙脸儿一红,抿嘴从杜鹃花的枝叶间望过去,轻声说道,这两天好多了。哦!要好好休息,少吃多餐,忌热禁凉。说罢,张雨嘉用手摸摸了床单,太阳好啊,勤晒晒太阳。张雅芙“哦”了一声,见婆婆离开,娘,让丫头送送您?张雨嘉摇摇头,不用,不用!娘!那您走慢点!
少夫人,啥叫害喜啊?童颖娟一脸狐疑。张雅芙吓了一跳,呸!呸!呸!不害羞,等你嫁了人,就知道啥叫害喜了。张雅芙心中一叹,看着她抿嘴一笑。听了少夫人的话,童颖娟一时没反应过来。少夫人,啥意思?那种不时翻搅在喉头的恶心,会让你铭心刻骨终生难忘的。张雅芙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童颖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庞简直要发起烧来,她感觉自己,对这事儿居然一巧不通,这真是荒唐之极!
童颖娟是个具有多重性格的人,从外表看她和所有人一样,可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环境,表现出各异状态。在父母面前,她是个乖巧的孩子,在某些人面前,她刚强而有气节,但在主人面前,又表现的比较谦和温顺。你说她十分率直诚实吧,又经常耍弄些小聪明;你说她满肚密圈,精于计算吧,却又不懂得“讲一套,做一套”和“笑里藏刀”等伎俩。
因此,你分不清她内心里面真的是崇拜少夫人啊,还是仅仅是羡慕少夫人的美貌与才学。真是家家有个说不成,人人有本难念的经!不过,张雅芙因相公常年在州学读书,身边也没个拉家常的人,活泼开朗的童颖娟就像是沉闷的天空射进的一缕阳光,给她带来了光明和快乐。
田芸萱这两日眉头拧成了疙瘩,楠儿长大了,竟然有了自己的主见,管起家务了。此事,田芸萱绝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前几年,张雨嘉擅自作主卖掉了一块林地,结果事后田芸萱勃然大怒,表现的很强悍。你张雨嘉也太自以为是了,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你知道出售时机吗?你知道价格吗?你知道该卖给谁不该卖给谁吗?张雨嘉性子比较懦弱,一下子慌了,勉强笑笑,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别吵了。从此,家里的大事小事能不管也就不管,一切让田芸萱持。田芸萱挺照顾娘家的兄弟,隔三差五地往娘家稍点东西,张雨嘉看到也当不知道。街坊邻居在心里为张雨嘉愤愤不平。常说,人善被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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