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有十七道伤疤。”楚翊蹙着眉,终于说话了。
程子安目光微闪,楚翊只是数了她后背肩颈等处的伤疤,但除了这些地方,腰腹腿脚其实都还有伤。她知道楚翊也很清楚这一点,不知怎的就心虚了:“陛下放心,除了肩上这一道箭伤之外,其他的都是不甚严重的小伤,而且都已经好了。”
确实,除了肩上中箭那一回,楚翊就没见着程子安有老老实实待着休养的时候。
可无论这些伤是不是严重,楚翊此刻的脸色都很难看:“我知道你为什么女扮男装,也知道对于你来说,从军征战是你身为程家人的宿命,可你这般不珍重自己,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程子安受伤了,以祁阳对她的照顾不可能不让她休养就带伤上阵,但事实上除了那次伤了肩膀抬不起手,程子安真的没有特意养过伤。除了她自己执意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之外,楚翊想不到其他可能,也因此格外着恼。
这份恼怒程子安感受得清楚明白,于是心虚的感觉愈甚。她微微别开了目光,却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战事紧急,燕国大军压境,北州原本的驻军已经折损过半,很多人死在了战场上,我还活着,只是受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伤而已,又怎么能因此惧战?”
这个回答让楚翊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伸手抱住了程子安,也不顾自己身上的衣衫被浸湿了大片,轻声道:“仗有别人去打,你这样,我舍不得。你别在北州了,跟我回京吧,去兵部。”
有皇帝在背后照拂,再加上本身才德兼备,程子安若是选择回京入兵部,这必然就是一条通天之途。但程家的威望是在战场上拼杀杀出来的,而不是在朝堂上做官做出来的,相比一个受皇帝青睐的兵部官员,眼下程家显然更需要一个有着赫赫军功的大将军。
程捷的一生,都是为了替程家洗刷掉程潜带来的污点,而这一切只能从战场上取得。
程子安迟疑了一下,终究没顾自己光着身子的别扭模样,抬手回抱了楚翊,叹息般的说道:“陛下,你知道的,我不能回去。”否则我这可笑的一生,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后面的话程子安自然不会说出来,这是她会在心里藏一辈子的话,谁也不可能说。但楚翊却仿佛听到了她的未尽之言,她把程子安抱得紧紧的,仿佛担心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渐行渐远。她开口,郑重其事:“你还有我。”
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你我如何相遇?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你我如何相知?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你我如何相许?
所以,不必怨愤,因为你还有我。
☆、第150章那个欲为将的少年
十二月的北州正是最冷的时节,大雪纷飞,冰封千里。
楚翊和程子安从浴房里出来的时候,便见着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已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将这天地染成一片白色。
有冷风呼啸而过,带起飞扬的雪花飞入了廊下。
刚从温暖的浴房里出来,被这冷风一激,楚翊下意识的便打了个寒颤。下一刻便有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外面风大,还是走快些进屋吧。”
楚翊回头看去,洗漱完毕的程子安又恢复了她最喜欢的俊朗模样,穿着她早早备好的锦衣,丰神俊朗。只是那一头乌黑的发此刻却还带着水汽,被这冷风吹得久了,恐怕是要着凉头疼的。
于是没说什么,楚翊反客为主般的拉着程子安加快了脚步,也没在路上闲聊。
走着走着,便见着前面一队侍卫巡逻而过。
程子安下意识的便想要松手,但楚翊的手却是握得紧紧的。她没放手,而且就连前行的步伐也没有停顿丝毫,就那样毫不避讳的牵着程子安走了过去。
双方相遇,侍卫们低头行礼,就算看见了皇帝陛下和程子安牵着的手也不敢多瞟一眼。楚翊也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道了句“免礼”,便毫不停留的拉着程子安走得远了。
对于这些事,楚翊向来是不避讳的,当年在麟趾殿时如此,如今依旧如此。时光匆匆,事过境迁,但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仿佛心意永远不会改变,让人有些心安。
风大雪大,楚翊便也没带着程子安走得太远,就近找了一处小厅进去坐了。而随着两人的落座,很快便有侍卫出现,在小厅里布置了几个炭盆,又端上了温热的茶水和香甜的糕点,很快便将这里布置得妥当。没片刻功夫,屋子里便暖和了起来。
这一趟是御驾亲征,楚翊随行的几乎都是侍卫,那些伺候的宫人便是被留在了宫中。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是被照顾得妥帖的,哪怕是在北州这样的战乱之地。
等到侍卫们把一切布置妥当,楚翊挥挥手把人都打发走了,然后才开口问道:“还觉得冷吗?”明明之前被冷风吹得打寒战的是她自己。
程子安摇头,然后觉得自己似乎该说些什么,便道:“陛下这些日子可还好?”
楚翊一下子又想起了楚昭,神色间略有些黯然:“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自然谈不上好,但坐上了所有人向往的皇位,在旁人的眼中便不能算做不好。可看着楚翊这样的神情程子安也知道,她其实是不开心的。
程子安有心安慰,可话还没出口,便又听到楚翊说道:“不过如今这样倒是有一样好处。”
这话题转变得太快,程子安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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