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必当摆尽礼数。而今听她说话,倒显得亲近不少。楼里的姑娘皆是苦命人儿,虽说相互间也会为一两个恩客暗里较劲儿,却并非奸险歹人。一顿不错的饭菜,也能轻易将她们拉拢。
“含烟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在座的姑娘们纷纷举杯回敬。浅吟秋不喜饮酒,却也不想显得自个儿过于矫情特殊,只得随着大伙儿举杯,浅酌一口,算是给了面子。
若含烟叫来的酒菜出自江州城最好的酒楼,味道自然好的没话可说。价钱摆在那儿,再挑剔的姐妹,也难抵如此美味的诱惑。偏生浅吟秋对吃喝无感,动筷夹了几口青菜,细嚼慢咽。待半碗浓汤喝过,她再不肯动筷,只那般坐着,安静的听着其他人闲聊吃喝,好不热闹。
若含烟尚且在和夏莲聊着,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二人笑的花枝乱颤。又似无疑瞥到了浅吟秋那儿,她亲昵的挽着夏莲的胳膊,便是要让对方瞧见,她俩儿的感情好的多快。
“吟秋妹妹怎的不吃了呢?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若含烟唇角微挑,给自个儿倒满了酒,却是起身离座,莲足浅移,绕到了浅吟秋的身边儿。“来,咱们姐妹喝上一杯,如何?我呢,先敬妹妹。”言罢,若含烟玉颈微仰,果然将杯里的酒喝得精光。
浅吟秋却没有举杯。
面前的酒杯是空的,她抬眸看一眼若含烟,直觉她此举另有用意,遂迟迟不肯往杯中添酒。她不动,若含烟不可能由她如此。“哎呀,原来妹妹的杯子里没有酒了。”只听得一声娇呼,她拿起浅吟秋的杯子,在旁边儿的桌子倒来清酒。
谁知脚下一滑,踉跄了几步,杯子里的酒全部洒在了浅吟秋的胸前。“呀!”又是一声分不清无心还是刻意的惊呼,若含烟赶忙取出丝绢往浅吟秋的身上擦。然而不过片刻,浅吟秋已然满脸羞红,顿时起身上楼,叫不明所以的姐妹以为她是因了若含烟的不小心而气愤离开。
倒是浅吟秋太小气了。
“真是的,吟秋妹妹怎的这般容易动怒呢,人家也是无心之失呀!”眼望着浅吟秋上楼,若含烟却似无辜的站在原处,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含烟妹子不必在意,约莫是上楼换衣裳了吧。”身边儿的姐妹过来安慰若含烟,道:“吟秋也是的,怎好这般没有礼貌。含烟妹子,你别往心里记挂,她那人儿性子是有些怪,平日里极少和咱们说话,人倒是好的。”
“不曾放在心上呢。只是她突然起身,倒叫我不知所措了。”若含烟低着头,一抹笑意闪过唇角,不曾被谁察觉。她当然知道浅吟秋因何恼羞,话是她说的,事儿是做的。
方才借着丝绢擦拭酒渍,若含烟不轻不重的在浅吟秋的胸上捏了一把,又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吟秋妹妹的胸,倒真是盈盈一握,好摸得很。”
被酒水沾湿的衣裳整齐的叠放在待洗的衣服堆里。
浅吟秋的脸上尚余红晕,着一身中衣,在床间静坐。敲门声如期而来,她没锁门,只朝着外头应了一声,夏莲推门走了进来,在浅吟秋的身边儿坐下,道:“秋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碍事。”浅吟秋攥着裤衣,纵是心有不适,也不愿与她人倾诉。自个儿的事,何必说给别人听?到头来连累她人心情,岂不是罪过?
夏莲听得懂浅吟秋那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只轻叹一声,抓着她的手,呵护般捧起,道:“有什么事,你便与我说说。秋儿,我知你性子淡泊,不愿诸多计较。只是今日你突然离座,外头的那些姐妹都觉得你...”
“觉得我过于小气是么?”浅吟秋接过话来,心中早有明了。她偏头看着夏莲,又道:“那么夏姐姐呢?也这般想我么?”
“怎么会!”夏莲握紧浅吟秋的手,提声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在我心里,秋儿绝非小气之人。你我相识多年,我对秋儿...”纤细玉指抵在夏莲的唇间,浅吟秋目光微凉,朝她摇了摇头。“夏姐姐,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她知道夏莲要说什么,却不想她冒失脱口,搞得彼此尴尬非常。
便是她这番举动,叫夏莲彻底明白,不是自个儿的心意未被察觉,对方其实早有衡量,只是不想直言拒绝让大家不好相处,遂才佯装不知,时不时的拉远当中距离。
“秋儿...”夏莲突然心情不适。所谓欲哭无泪,此刻当是被最好的诠释出来了。“见你没事儿,我便下去了。其他姐妹还在等着,你呢?要不要换身儿衣裳与我一块儿?”明知答案如何,夏莲偏生不愿死心。纵是这份情注定不能承受,至少在这临春楼内,她是唯一能和浅吟秋如此近亲的人。
便也,足够了。
“夏姐姐去吧,我想歇息一会儿。”
浅吟秋收腿上床,没有忽略夏莲眼底的哀伤。她装作没有看见,视线早已移向别处,不动声色的收起心底的怜悯。直到夏莲离开卧房,才摇头叹息,轻道一声抱歉。
房间的门没从里边儿锁着,浅吟秋合着中衣,心绪不宁。她打算去找若含烟问个究竟,二人自来没有交集,她何以几番捉弄针对?若当真是自个儿出言不慎招惹了她,赔礼道歉便是;若只是若含烟一时兴趣,倒真该说个清楚,叫她另寻别人玩闹。
这般想着,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若含烟依着门口,手中拿着一壶清酒,摇摇晃晃,将醉微醉。她的双眸已是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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