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一只酒瓶飞了进来,准确地击中了肖跃进已糊满鲜血的脸,致使肖跃进颅骨折裂,当场昏倒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待他从昏迷中醒来,已是三天后的早晨了,该发生的全发生了。
也正因为肖跃进的昏迷,动乱中的胜利矿和平川市委、市政府失去了一个多小时的联系,事态的发展进入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9时25分,愤怒的矿工自发拥上矿党委大楼,砸毁了肖跃进的办公桌、文件柜,还在办公室的大门上用墨汁写下了“工贼老窝”四个大字。对倒在血泊中的肖跃进,竟无人去抢救。后来,在矿工们拥向京广线时,才有几个科室g部把肖跃进用矿山救护队的担架抬进了矿医院,肖跃进方能死里逃生。主持手术的医生说,如果晚送来半小时,肖跃进的命就保不住了。
面对失去了理智的矿工,党委副书记姚欣春吓得浑身直抖,语无伦次地反复解释,此事与他无关,全是肖跃进和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曹务平一手搞起来的,他是坚决反对的,而且最早的风声也是他冒着风险告诉大家的。
矿机修厂车间主任章昌荣和原采煤十区区长王泽义证明,情况确实是这样,姚欣春才得以从愤怒的人群中挤出去,一声不响地躲回了家,再也没露过面。
9时40分,占领了矿党委大楼的矿工们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时,另一个对联采充满仇恨的关键人物出现了,这人就是河东村金龙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田大道。
田大道对河西村万山集团与胜利矿的联采仇恨了三年多,既恨肖跃进、曹心立,更恨庄群义。得知市里决定联采进一步扩大到全矿范围,田大道立即意识到自己集团的经济利益要受到重大影响。全面联采后,精明过人的庄群义再不会像过去国营胜利矿那样大方,对他的盗采乱挖让步。因此,一大早,田大道借口到矿上谈一笔井下矿用支架的转让,也到了矿上。
据田大道被捕后j待,发现矿工们占领了党委大楼,他和手下两个集团办公室的人,只是过去看热闹,并没有说什么,做什么。
司法机关拿出当时在场者的证言、证词,问田大道:“你没说什么吗?这么多人证明,就是你第一个提出去卧轨的!工人当时要到平川市委、市政府上访。你煽动说,上访没有用,市委决定了的事,市委不会自己推翻。要解决问题,就得把事情闹到中央去,一卧轨,中央就知道了。‘文革’时造反派就这么g的,当时周总理都出面说话了,问题马上就解决了。这些话你说没说过?”
田大道只得认账。但又解释说,自己当时绝不是别有用心,也绝没有事先和章昌荣、王泽义或矿上任何人一起参与过策划,而是法制观念淡薄,随便说说,说过也就忘了。
司法机关再次拿出了证据:“不对,你田大道不是随便说说,你是做了认真准备的。不是你拿出一皮包百元大钞,对着工人们喊过吗:铁路上轧死你们一个人,我田大道就出一万的抚恤金,轧死100个,我出100万!没事先准备,你哪来这一皮包现钞?!”
田大道无话可说了。
事实是:是r9时45分,民郊县河东村金龙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田大道,在肖跃进办公室门前的敞开式走廊上,挥着一把百元大钞煽起了矿工们冲上京广线卧轨的激烈行动。有些混在人群中的河东村金龙集团员工喊起了“田总经理万岁”的惊人口号,进一步把矿工们的情绪煽到极致。
9时50分,1800多名热血的矿工打着红旗,扯着横幅,唱着改编过的国歌,从矿东门冲上了1200公尺外的京广铁路……
原胜利煤矿党委书记曹心立这天下午9时52分许,在矿东门口撞上了前往京广线卧轨的矿工们。当时,曹心立手中提着两只开水瓶,想去矿锅炉房打开水,对事态的发生、发展过程全不清楚。待到明白拥出矿门的矿工是要去卧轨时,曹心立一下子呆了。据当时在场的老门卫说,曹心立手中的两只空水瓶当即掉下落到水泥地,一只落地就爆了,一只滚到大路,被矿工们的大脚踏扁了。
曹心立几乎没来得及思索,便跌跌撞撞地冲到路当中,对身边涌过的人流大喊:“同志们,你们不能去呀!京广线是国家的j通大动脉,中断一小时就是成亿的损失呀我们是产业工人,就是饿死也不能做这种事呀!”
人们像没听见似的,一个个匆匆地从曹心立面前走过。
曹心立急了,先是坐在地上,后就躺在地上,想以自己老迈的身体,挡住滚滚人流。在12月12r那个失去理智的上午,这个退休的前党委书记已准备把自己的老命搭上了。
几个参加卧轨的矿工及时地把曹心立从路当中架到了路边,还和曹心立说:“老书记,你退下来了,就别管我们的事了,我们就是要让中央知道我们胜利煤矿现在的事!为国家出了这么多年的力,现在他们要我们去当农民,这是改革么?这是官民反!”
曹心立讷讷地说:“同志们,这是谣言,肯定是谣言。我只听说要搞全矿联采,哪有当农民这回事呢?国家哪会让我们这些产业工人去当农民?你们要记住,我们是产业工人啊!”
然而,没容曹心立把话说完,架他的矿工们已回到人流中走得无影无踪了。
曹心立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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