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媳妇儿杜娟,原主下地干活摔了一跤把腰和脚脖子扭了,二儿媳妇伺候了两天就不想干了,撺掇着她二儿子分家。
二媳妇杜娟是下乡知青,长得挺白净,她家老二一眼就看上了,顿时被迷得晕头转向。李卫城整天地不在家干活,而是去帮杜娟干活,杜娟为了显摆,还趾高气昂地要李卫城帮下乡知青把活一起干了,好在李卫城也不是个傻的,就意思意思干了一天,给杜娟赚足了面子再把人往小树林里一拉,摸了摸手又抱了抱腰,起码把便宜占了。
一年半载过去,下乡知青苦不堪言,等回去都等疯了还没有来消息,杜娟这干柴在李卫城软磨硬泡的烈火里也忍不住了,俩人结了婚开始过起小日子。
杜娟虽嫁了个村里人,但还是觉得自个儿是城里人,尤其她不想侍奉家里老人,也就是陈老太。她想着老人来帮带孩子伺候自己还不够呢,哪能她烧火做饭啊。
陈老太也是个瞎的,以为杜娟是城里人来着就有大文化,还真不让杜娟干活了。
农村的日子苦巴巴的,大米饭白面是想都不要想,大多吃的野菜馍馍,就是和黑面的时候摘了野菜剁成碎往里头加上,早上吃这个,中午吃这个,晚上这顿是没有的,干完活儿就抱着肚子早些睡吧。
但杜娟娇气,她晚上不吃东西就肚子难受,所以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呢,她那二儿子心疼啊,去外头做学徒零工一个月挣五块钱,三块钱放娘这儿,两块钱得自个儿存着和粮票给杜娟买精细的吃,连她都没受这份孝顺。
陈珂越看越为原主心塞,好不容易存了两罐子麦乳精都是给二儿媳小孙子喝,想不到睁开眼就得听到这俩最宠爱的说这天打雷劈的话。
她想,讲不定陈老太在她之前醒过一次,但听到这俩臭狗屎的话又给气厥过去了就再没没醒过来。
真是识人不清啊!
陈珂精神头好,但陈老太身体却不咋地,她只不过想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天都暗了。
她摸了摸自个儿干涸的嘴唇,一说话喊人,沙哑的声音都跟破铜锣似的嘎吱嘎吱难听的很,陈珂顿了顿,嘴里却不自觉地喊了一个名字:“李卫国!”
乌漆抹黑里就听到赶集一样的脚步声,随着“咔呲”一声,门开了,那人细细簌簌地动,随后桌上就亮出了一点点胀大的光,陈珂定睛一看,这看着像是土矿灯,还真是个老古董欸。
李卫国抹了把眼睛,“娘,咋的了,是要喝水吗?”陈珂还没说话呢,她这大儿子就拿了一碗舀了水过来,
“春花说生水喝得肚子里长虫,就烧了烧,您摸,还温的呢。”
说着话还拿眼睛去瞟陈老太,农村人哪有不喝生水的,他娘说了几遍了废柴禾,但春花就是小心,说家里俩女儿喝生水容易得病,非得烧一烧,往常都得趁他娘睡了再烧,今儿个没想娘半夜醒了。
李卫国等着他娘骂他废柴禾,谁知,陈老太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碗,那枯瘦的手臂颤巍巍伸了出来:“再去盛一碗。”
李卫国顿时心里放下了石头,紧张的脸松懈了下来,“哎娘,这就去。”
喝了两大碗温水陈珂终于好受了些,可这时肚子却咕噜噜地叫了,也是,她这一躺就是一天一夜,根本没吃过东西。
这下好了,不仅老大李卫国忙起来,连老大媳妇春花也从被窝里起来了,家里哪有剩下来吃的东西,春花和了野菜馍馍,等火烧大了拿进去蒸,即便这样,陈珂都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知道热乎乎的馍馍。
这馍馍难吃啊,塞牙,口感粗糙沙沙的,还勒喉咙,陈珂这吃白面肉包都吃腻的大城市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个,可想着是儿媳妇春花现在做出来的,再难吃她也得吃下去不是。
这年头,糟蹋粮食都是要命的,要遭雷劈的。
陈珂吃完了,肚子里有点东西就没那么难受,她大儿子大儿媳都忙了两个时辰了,可屋里其他人连个动静都没有,小的就不去说了,小孩嗜睡是该的,可大的那几个呢?
二儿子二媳妇,小儿子和小儿媳,都不是好的,讲不定还嫌她这儿动静大吵得慌。
陈珂心思有点重,她叹了口气,朝老大俩口子说:“行了去睡吧,也辛苦你俩了。”
李卫国和春花的表情就跟石化了似的,这可是头一回娘对他俩那么慈眉善目的,春花更甚,她想着自个儿是大儿媳,忙活一些该,谁想娘突然就说她好了。
得娘一句好,从做老李家媳妇儿开始就跟做梦一样难,春花当场眼睛就有点红,别说,这春花虽是个农妇,但大眼睛小脸蛋,哭起来还挺楚楚动人的。
陈珂知道这是为啥,她摆了摆手,“给我熄灯关门吧。”
李老大应了一声,听得出声音隐隐激动,他熄了灯,扶着自个儿媳妇肩膀出去了,再轻轻地把门给关上。
深黑里,陈珂缓缓睁开眼睛。
要不是李老大为了养家养下面几个兔崽子,也犯不着二十三岁了还打光棍,这村里的姑娘哪个不嫌他老,老李家又穷,更不愿意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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