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哆哆嗦嗦地摸到抽屉,摸到蜡和火柴,点着。烛光一跳一跳的,这房间显得更鬼气。
小毫还坐在床上,她满脸迷惑,问:“那我怎么又活了?你摸摸,我的心是跳的!〃
张葛把蜡固定在茶几上,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心软软地跳着。
“这是命不该绝,你又活过来了!〃张葛说。
小毫木木地说:“又活过来了……〃
夜深人静,睡熟的人类缓缓滑进另一个y虚的时空;清醒的幽灵悄悄融入这个真实的世界。
这时已经过了半夜。
“我很饿,你赶快炒点肝给我吃。〃
“不行,你现在只能吃流食,再补点维生素。〃张葛说。
说完,张葛来到厨房煮牛n。
他的耳朵一直聆听着卧室的动静。
现在,他面临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卧室里的这个人将跟他一起生活下去,可是,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说她是人,可她的的确确是死了,至少死了十几个小时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说她是鬼,可鬼的脸上怎么会有血s?心怎么又会跳?
张葛简直受不了这种大喜大悲的刺激了。
他决定,明天领她到医院去看看,他相信科学。假如在她身上确实发生了奇迹,那么也应该让医生为她检查一下,看看内脏有没有什么被损坏。
老实讲,他的心中一直没有彻底放松对小毫的警惕。他在心里努力回忆着今天的每一个细节,分析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当他端着牛n进了客厅的时候,看见小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那姿势就像没起来过一样。她的脸在闪跳的烛光里显得更加苍白。
他懵了。
难道她一直在那里躺着?那自己为什么去煮牛n?不可能。
“小毫。〃他叫道。
小毫像大病初愈一样费力地睁开眼。
张葛松了一口气。他把牛n端到她面前。
她接过牛n,慢慢喝下去。
张葛一直看着她。那牛n很烫,但是她好像没什么感觉。
喝完了,她抬起头看了看张葛,说:“你怎么总看我?〃
张葛笑了笑,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你起死回生,我高兴啊。你知道当时我多么难过吗?本来,都要把你送到停尸房去了,可是我没让,我想把你放在家里,放在咱俩的床上,想最后陪你再呆一夜……〃
小毫把头埋在张葛的怀里,喃喃道:“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一次我对你说,我最怕两件事……〃
张葛想起,一天夜里她在他的怀里说:我最怕没有完全死去就被推进火葬厂的炼尸炉。一个人虽然停止了呼吸和心跳,可是谁知道大脑还有没有意识?身体还有没有知觉?假如有,一个人看着自己被推进红通通的火炉,外面“哐当〃一声锁死,那多可怕啊。另外,我最怕精神病医院。假如有一天我疯了,你千万不许把我送进去……
小毫继续说:“假如,你真的把我送进停尸房,我醒来后不吓死才怪。再说,那里那么冷,我也许根本活不过来了……〃
张葛说:“这就是吉人天相吧。〃
小毫又问:“我爸我妈知道这件事吗?〃
“我已经给他们打电话了。我没说你……死了,只说你冻伤了,我怕他们受不了。他们明天早上就坐客车来。〃
张葛朝窗外看了看。其实,这时候已经是“明天〃了。
小毫说:“张葛,我还是觉得饿,你给我炒点肝吧。〃
张葛说:“不行。〃
“我真的很饿。我特别想吃肝,求求你。〃
张葛叹口气,妥协了,他走到厨房给她吵了很少一点肝,端过来。
她接过,狼吞虎咽。
吃完了,她警觉地看着张葛,突然问:“张葛,你说,我现在这种情况算是人还是鬼?〃
张葛愣了一下,说:“别胡说,当然是人了。〃
小毫似乎有点委屈,眼泪又流下来,抽抽搭搭地说:“可是,我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有问题——我已经死了呀!〃
“明天我们到医院看看去,医生一定能从科学角度把你的情况解释清楚。〃
小毫点了点头,不哭了。她说:“张葛,我还饿。〃
“你真的不能再吃了。〃
“你怎么总不让我吃东西呢?〃
“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你的肚子里早就没食了,你的胃已经萎缩。现在你一下吃多了,会把胃撑坏的,尤其是硬食。你要循序渐进,一点点增加食物。〃
接着,张葛给小毫和自己都擦了些冻伤药,搂着她躺下了。
这个小区的供暖系统很不错,他们听见暖气“滋滋〃地响。小毫的脸s似乎一点点恢复过来了,渐渐红润。她说,她全身的肌r都疼,尤其是脑袋,疼得就像钉进了钉子一样。
蜡眼看就燃尽了。
张葛起床想再点一根。
“你g什么?〃
“再点一根蜡。〃
“睡觉你点蜡g什么?〃
“我……〃
“你……怕我?〃
“不是。〃
“那就别点了,睡吧。〃
“好吧,我们睡。〃
那根蜡终于灭了,房间里伸手不见指。
张葛不敢睡,他一直听着小毫的鼻息。
小毫很快就睡着了,她在张葛的怀里,似乎睡得很安静。张葛看不见她的脸。
张葛一夜没合眼,直到东方发白,小毫那张脸一点点显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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