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甭说当校长,就是当了县长省长,想休了屋里人连门儿都没得!要是我今r说
的话不顶事,我拿他的休书当蒙脸纸盖。”冷先生却仍然不动声s:“兄弟,不
必。旁人觉得被休了就羞得活不成人了,我觉得没啥。咱们过去咋样往后还咋样。
”鹿子霖情绪已无法控制:“不说了好冷大哥,你甭说了。我有办法,不是没办
法。你先甭急。”
鹿子霖回家后就走进父亲鹿泰恒的单独住屋:“爸,现在这事包不住了也拖
不下去了。我到学校再寻一回兆鹏,他再不给咱们饰脸,我就准备……”他没有
说出他准备于什么。鹿泰恒能猜出他准备怎么办,很可能是揣一把剃头刀,按到
脖颈上威胁,大概再没有比这更绝更厉害的办法了。鹿泰恒说:“你准备的办法
搁到下一步再说,今晚我去叫一回,看看鹿校长赏脸不赏脸。 鹿子霖再三劝说,
咋也不能让老父亲出面。鹿泰恒说:“该出面就得出面,咱们祖荫出了校——长
——了!”
鹿泰恒拄着一恨拐杖,平时只有出远门才动这根磨得紫黑光调的拐杖。老汉
走进学校院子大声吆喝:“鹿校长哎——鹿校长!”兆鹏闻声走到院子,笑着说:
“爷呀,你胡喊乱喊啥哩!你怎么也叫校长?”鹿泰恒故意放大音量说:“哈呀
我的天爷爷你是校长嘛!爷是平头百姓庄稼汉嘛!是官都得尊嘛!”鹿兆鹏窘红
着脸扶住爷爷往自己房于走。鹿泰恒继续说:“你那衙门公馆,我这号平头百姓
敢进吗?”儿个教师站在台阶上直笑。兆鹏红着脸拽着爷爷走进了房子:“爷呀
你有话就说呀!甭……”鹿泰恒说:“能想到的活,你爸早都给你说了,不顶放
个p嘛!既是不顶p用,我就免了不放p了。我说不下你……我就求你——”说
着,鹿泰恒从直背椅上就溜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砖地上了。兆鹏大惊失s赶忙
拽爷爷:“爷呀快起来,有话你尽管说,我不敢不听爷的话。”鹿泰恒说:“我
求你跟我回去,再没二话。”兆鹏说:“你起来坐下慢慢说。”鹿泰恒老汉跪着
不动:“你愿意跟我回去我就起来。你不答应不吐核儿的话,我就跪到院子中间
去。”鹿兆鹏悲哀地叹一口气:“爷呀你起来。我跟你回去。”
鹿泰恒拄着拐杖走出了学校。鹿兆鹏跟着走。进入白鹿镇,鹿泰恒突然吆喝
起来:“行人回避!肃静!鹿校长鹿大人鹿兆鹏驾到——”鹿兆鹏不知所措地奔
前两步抓住爷爷的手杖:“爷呀你让我明r怎么见人?”鹿泰恒说:“你当了官
了,爷爷给你呜锣开道呀!鹿校长过来了!鹿校长过来了!”鹿兆鹏不知怎么糊
里糊涂跟着爷爷走过白鹿镇又走进白鹿村的村巷。走进自家门楼,鹿泰恒仍然大
声吆喝:“咱们的校长回来咧!子霖哇!我把你当官的儿子求拜回来了,欢迎啊!
”鹿子霖和女人走到院子里,新媳妇也走出厢房来。兆鹏尴尬不堪地站在众人面
前。鹿泰恒站在院庭中间,猛然转回身抡起拐杖,只一下就把鹿兆鹏打得跌翻在
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鹿泰恒这才用他素有的冷峻口气说:“真个还由了你了?”
第十一章
一队士兵开进白鹿原,驻进田福贤总乡约的白鹿仓里。他们大约有三十几号人,
一人背一技黑不溜秋的长枪,黑鞋黑裤黑褂黑制帽,小腿上打着白s裹缠布,显得
精神抖擞威武严肃。人们很快给他们取下一个形像的绰号:白腿乌鸦。这队士兵突
然开进白鹿仓的大门,哗啦一声散开,把那一排房子包围起来。一个人喊道:“出
来出来,统都举起手出来!”屋里立即传出桌椅板凳掀翻了的嘈杂声响,夹杂着男
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声。田福贤正和他的属下搓麻将,一下子都钻到床板底下或缩到
墙角旯旮里不知所措。一阵枪声在房顶上掠过,一声蛮声蛮气的河南口音又喊:“
再不出来就朝屋里开枪啦!”田福贤从墙角站起来,硬充好汉抖一抖肩膀就拉开门
走出去,其他属下和那几个民团团丁也走出屋子。他们都高举着双手,只有田福贤
很不在乎地垂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叉着腰。一个士兵喊道:“把手举起来!”田福贤
不失绅士风度地回话:“我是这儿的总乡约,有话进屋说,举手弄啥哩?”一个戴
大沿儿帽子的军官走过来,手里握着一把短盒子枪:“你是总乡约?报上名字?”
田福贤说了自己的名字又问:“老总是哪一部分的?”军官说:“镇嵩军。本人姓
杨,杨排长。”随之那三十几个士兵从房前屋后全都集中过来,把田福贤的团丁的
枪缴了。杨排长说:“本人受刘军长命令进驻白鹿仓。自即r起,一切服从刘军长
命令。田总乡约,你愿意继续当总乡约我们欢迎,不愿意g你回家给老婆去抱娃,
我们另找一个人就是了。”田福贤既不折气为他们卖命又不甘心就此下台。杨排长
说:“你们的县长已经降服本部,愿意为刘军长效力。”田福贤随之说:“杨排长
屋里坐,坐下好说话。”
白嘉轩和鹿三以及孝文正在锄头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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