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日军开始沿着东边抄进村。然出乎意料,庄内竟空无一人。望着形同虚设的村庄及重重叠叠的深山密林,日军陷入了无奈。
黑松井男一怒之下命日军点火烧房。于是,落在村中央的朱家祖屋很快被大火笼罩,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果然过不多时,村民纷纷下山救火。日军见此计奏效,顿时狂笑起来。
待大火扑灭,祖屋却已成一堆废墟。面对全族人的生死存亡,身为族长的朱碧如别无选择,只能挺身而出,但见他整了整衣襟走到黑松面前,凛然正色道:“东洋太君,请容许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们无缘无故地冲到本村焚烧祖屋,请问本族究竟犯了哪条皇法?”
“朱碧林带头闹事,还混在游行队伍中高喊抗日口号,快把他交出来。否则,通通枪毙!”邹忠既当翻译又当汉奸,他一心欲置朱家于死地,于是在日军面前添油加醋坏话说尽。本就残暴成性的日军顿时暴跳如雷,拔出刺刀欲将全族人宰尽杀绝。幸亏一旁的翻译及时解释,才使朱氏家族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
现下这世道,能有人冒险为同胞说句公道话已属罕见,况且又是在敌我对峙之际。碧如这时看向翻译的目光,不免心存几分感激。但看今日情势,恐怕凶多吉少。如何设法脱此一劫,令他煞费心思。但紧要关头,只好挺身说道:“我若是顶替兄长之罪,你们可否放了族人?”
邹忠心想,朱碧如身为一族之长,有勇有谋,杀了他便能轻易控制整个山庄,并夺回那部中医秘方。他的分量可比朱碧林重上千倍。朱碧林身中数弹已不足为患,眼下他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正合心意。于是暗喜道:“您能顶替兄长,可敬可佩。好,带走!”
正当日军准备押着他离去之时,全族老幼一起跪下求道:“族长,你不能抛下我们不管,你这样做对不起族人,对不起朱家列祖列宗!”
但在族人的哀求声中,碧如丝毫没有动摇,因为他没法选择,也无法逃避。他身为族长,大难临头,也只能挺身而出。然妻子的一番话令他震撼。
“你以为可以一死了之了吗?你丢下族人不说,还丢下我和七个儿女,你叫我们今后怎么过?难道让朱家从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难道又要让朱家添一场新仇旧恨你才甘心?人家不明是非,难道你也这么糊涂?”
碧如动念奇快,刚才一时情急险些着了邹忠的道,这时被彩云一番话,顿时惊醒梦中人。于是他灵机一动,猛然想起三十六计,决定以假乱真迷惑敌人。
只见他垂下了眼睑,无奈地说道:“我身为族长,肩负朱家列祖列宗的重担。我若一走,无法向族人交代,更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所以我必须到祠堂拜辞祖宗,以求他们宽恕。”
日本人历来相信鬼神,经翻译一番解释,顿时将其押往祠堂。但碧如深知祠堂乃祖宗基业,如何轻易引敌深入触怒神灵。便故意绕开祠堂朝村西不远处的菖蒲潭赶去。邹忠为人奸诈,见他领着鬼子七绕八拐出了村子,发觉不妙,便大声喝道:“站住!祠堂在村里,你想带皇军上哪?”
“小祠堂在村里,可大池塘却在村外。我的父亲叔父都在大池塘内,我不拜他们拜谁?”
邹忠虽然奸诈多疑,却也猜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经翻译的一番解释,黑松井男觉得情有可原,便顺着他的意思朝菖蒲潭走来。只见塘边菖蒲枯萎,一潭碧水如死寂般平静,平静得令人生畏。望着一潭死水,鬼子心有余悸,但敌人根本没法预料他会使树上开花之计。邹忠见他神情有异,忙朝鬼子使了个眼色,黒松井男拔出刀来挥舞一番,鬼子迅速将枪口对准他胸口,碧如哈哈大笑起来,邹忠见他大笑更觉诧异。
碧如凛然正色道:“皇军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人逃了不成。我只是担心朱氏祖宗显灵会吓着诸位皇军,还请诸位退后三步。”
鬼子将信将疑却不易步,未待敌人缓过神来,碧如已纵身一跃,钻入水底去了。片刻,忽见水面上冒起一串串气泡,紧接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蟒窜出水面,那条巨大的蟒蛇昂首挺足约有一丈多高,没有眼睑的圆眼死死盯着黒松井男,s型的蛇身慢慢向后仰去。这是它发起攻击的信号。黒松井男一哆嗦,他从小信鬼,深信此蛇乃朱家祖宗显灵,因此不敢轻举妄动。而此时,邹忠及几个胆大的鬼子却已将子弹推上蹚。
“不,不要开枪!”正慢慢后退的黒松井男见状忙大声阻止。而这时那窜起的蟒蛇突然怪叫一声如鬼影般消失了。
黒松井男愤怒地瞪着邹忠低声骂道:“八嘎!”邹忠低下了头,他只能服从地说:“是!撤!”
当半个时辰过去,碧如浮出水面之时,邹忠早已领着鬼子悄无声息地退去。
碧如从水里探出半个头来,扫视四周,见敌人已不见踪影,但总觉邹忠奸诈多疑,恐生意外,这时沿壁俯身塘边,见其却已走远,这才探出身子翻身上岸,然后闪入身后一片丛林。
碧如虽担忧妻儿安危,本想马上返家,但恐敌人起疑,情急之下,跃上林中一棵大树。举目鸟瞰,见敌人出了村子渐渐走远,这才放下心来回转家去。大家虽虚惊一场转惊为喜,但碧如却蹙紧眉头低首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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