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夺过毛笔,爽快地在上面签了字,李传奎这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待送走了梅林,管家返回客厅,走到李传奎面前,嗫嚅道:“东家,你就这么轻易的放他走?难道不怕他反悔?”
李传奎胸有成竹道:“我了解他,他虽然年轻但重情义,我相信他会遵守承诺。”管家似乎心有所忌:“可是我担心朱碧如决不会轻易妥协。”
李传奎正自迟疑,这时邹忠挪着轮椅忽又出现在客厅,但见他一言定乾坤:“我已给小姐诊过脉象,她已怀孕数月,眼下生米已煮成熟饭,朱碧如想反悔也不成!”
李传奎且惊又喜,半晌才缓过神来:“你确定小姐已怀孕了?”
“不错,千真万确。”邹忠确定无疑,他倚着几十年的医术,充满自信。
李传奎吃了一惊,沉吟片刻,独自来到小姐闺房。掩上门,他坐到床前的一张椅子上,望着蜷缩在床的女儿,怜惜地说:“晓慧,是爸对不起你,爸没有保护好你。你现在变成这样,爸感到很难过。我知道,是朱梅林这臭小子伤害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他,替你讨还一个公道!”
“不!”晓慧清楚自己父亲手段残忍,她突然尖叫一声翻身跃起,大叫道:“不是梅林,是鬼子糟蹋了我,我不活啦??????”她忽然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泪水从她遮着脸颊的双手指缝间流了出来。
听到这里,李传奎猛吃了一惊,大感意外,他本能地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唇,生怕她口无遮拦被外人听到,此时他已存定了要诬赖朱家的念头。于是心念一动,发狠道:“晓慧,你记住,只有朱梅林跟你上过床,现在你怀孕了,爸要他马上跟你成亲,明白吗?”
晓慧疯狂般直起身来,大叫道:“不!这对他不公平!不!我要杀了鬼子。爸,你答应我,杀了鬼子!”
李传奎赶紧捂住她的嘴,发狠道:“你若再胡说八道,当心我废了你。”
这时,他突然发现晓慧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这才挠着她的头发温言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调正心态,讨得朱家人的欢心。况且朱梅林已亲口答应了我,准备娶你进门。毕竟你还年轻,女孩子的名节至关重要,你考虑清楚孰轻孰重,你掂量掂量。我是你爹,怎么会害你呢?”
晓慧咬住唇,双手紧紧蒙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似哭泣又似呼唤。她觉得眼前一片迷茫和模糊,自己又是那么的无助和孤独。其实能与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相守一生是她梦寐以求的,然而拖着被日寇蹂躏过的罪恶之身嫁进朱家,对朱家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她不愿侮辱朱家,她想独自承受这奇天大辱,然后悄悄离开人世。
李传奎似乎已意识到她神情有异,怕有闪失,暗嘱丫环家丁日夜看护,以备不测。一连几天,晓慧虽有心自殉,但始终无法如愿。
李传奎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一方面筹备嫁妆,一方面又频繁敦促朱家。
朱碧如虽执意反对这桩婚姻,但晓慧已怀孕,令他骑虎难下。一时间,全家人围住一旁商量对策。
这时已是更深,朱家几个幼年子女均已入睡,唯有碧如夫妇及长子梅林围坐在客厅。碧如深思片刻,凝视着长子,首先说道:“梅林,你跟我说实话,李晓慧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如果是,那就没话说,伲只能娶她进门,别无选择!”
梅林惶惑而迷惘,抬起头来,他不敢正视父亲的目光,蓦然间,他转过身子,但好半天,他没作任何表示。
碧如从他的表情里似乎悟出了什么,他看着梅林,板着脸,满含怒意道:“自己做的事为啥不敢承认?我再问你一遍,是还是不是?”
好一阵子,梅林只是垂着沉默,没作任何反应。碧如凭直觉,这可能是李传奎玩的阴谋。于是冷冷道:“李传奎明明知道朱李两家水火不容。他却偏偏千方百计同伲联姻,其中必定有诈。依我看,他是冲着伲朱家的家产而来。也或许,其中另有隐情。我们必须弄个明白,妥善处理这门亲事。”
彩云接嘴道:“晓慧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在我眼里,她是个聪明又贤惠的女孩。何况她又跟伲梅林很投缘,关键是她是否真的怀了伲梅林的骨肉?如果是,那也只好允了这门亲事。”
“可李传奎为何频频前来催婚?这似乎有违他一贯的做法。前阵子他还处心积虑的利用东洋人把伲往死里整,这会却千方百计的想跟伲攀亲,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啥药?”
彩云却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他女儿未婚先孕,怕传出去有损小姐名声,所以不得已而为之,这也在情理之中。”
碧如却道:“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想弄清真相后再作决定。”彩云道:“还是先问问梅林吧。”
碧如抬起头来,回首望着梅林,问道:“梅林,你一向做事果敢坦荡,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们都可以原谅你。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一定要敢于承担自己的责任。”
碧如话音未落,只见虎林从房里蹿到客厅,冲着梅林大喝道:“你枉为男子汉,专给伲朱家丢脸,当了汉奸不算,还偷女人,净给伲朱家脸上抹黑。呸!什么东西。”
梅林本就一肚委屈,这番话更是刺到了他痛处,一时忍不住羞愧万分,叫道:“我跟你拼了!”不由分说的便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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