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桂英显得很坚强,只是刚才在碧林面前只得强自忍住,转过了头,泪水却已扑籁籁的掉了下来。她的心思终究瞒不过一旁的干妈。她一手搂着她的头发,一手抚着桂英的肩膀温顺地说:“甭难过,过几天我陪你到店里去找他。朱师傅是个好人。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得到幸福。”桂英的脸上终于露出笑靥。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由于桂英的精心打理,水果行又恢复了往日的兴旺。虽是生意兴隆,但身边没个男人帮衬,心里总觉有种失落之感。这夜月色正好,窗外风摇竹影,暮色寂寞。桂英见儿子早已入睡,甚感惬意。但上床多时却辗转反侧难以入寝,只是她心中所牵,无人能知。
但见夜空澄澈,星稀月圆。一个激灵,她一骨碌起床,掩上门悄悄走了出去。她在路上拦了辆黄包车直奔稻香村。虽是掌灯时分,但观前街依然十分喧闹,车速并不很快,但彼此相距不遥。不一会儿,便来到稻香村口。桂英下车付了车费便直往里闯。开始门卫万般阻拦,但收了小费,便放任其行了。在门卫的指引下,桂英很快来到了碧林所在宿舍。
梁思超见她突然出现在门口,甚感惊喜。顿了顿,才招呼她进屋入座。小梁见她今晚穿了件紫红色的大衣,益发显得光彩夺目。桂英见他盯着自己便笑着问道:“你师傅呢?”
小梁低声说道:“我也不晓得,师父也没跟我说。”桂英坐了片刻刚想动身,陈林琪忙端来开水挽留道:“你坐一会吧,说不定师父一会就回来了。”
桂英见这人说话斯文又漂亮,便动了好奇之心,于是重又坐下同他聊开了。
过了好一阵子,才见碧林匆匆赶回。一见桂英,他虽惊喜,但又无言相对,彼此凝眸片刻。但桂英见他气喘吁吁神情有异,便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碧林却满含怨屈:“我去哪里不用你管!”
桂英的睫毛往下一垂,两滴泪珠骨碌碌的从眼眶时流了出来。碧林心中一紧,鼻子里就冲进一股酸楚。碍着徒弟在场,他没有多言。桂英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忽然拿出五十块钱塞到碧林手里:“这是我付你的工钱。”
未等碧林缓过神来,她已出了门。倒是陈林琪为人机灵,提醒道:“师父,快追呀。”
碧林定了定神,急忙追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店门。碧林环目四顾,看看身后无人,便快步追上前去将钱还到她手里,“这钱我不能拿,还给你。”
桂英停住脚步,看着他,眼中却含着泪光:“难道我的钱是脏的?”
“我不想靠女人来养活。”
桂英了解他,也欣赏他,“你有男子汉的骨气,我很钦佩。但是在这世上光靠单打独斗是不行的。有时候受人之惠也是应该的。”
碧林刚接触到她那伸过来的手时,忽然猛地一缩,惊呼道:“别碰我!”
她猛然一怔,抬起头来,惊疑地注视他问:“你为何如此?”
“你跟黄占魁纠缠不清,还来找我干啥?你不是诚心要害我吗?他板着脸,幽幽地说。
她望着他,听着那些戳心的话,泪水慢慢涌进她的眼眶,她那浸在水雾里的眼珠,亮晶晶的像两颗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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