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是嫌我体弱多病,怕拖累于她,说什么无暇照顾。难道我竟是贪图她的照顾才要和她在一起的吗?难道我竟不会照顾自己不成?她这般说,定然看我从小锦衣玉食,怕我捱不得苦,受不得累,有意嫌弃,难道我果然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无是处吗?难道她在外面为生意经营之事奔波之时,我就不能在内宅操持家务吗?这般想着,不由得痴了。
突然见得鸳鸯走过来笑着摇醒她,道:“老太太问姑娘话呢。怎么发起呆来。”
黛玉一愣,忙回神时,方知贾母在向她说话,言说别人家的八卦事。起先道:“既是不多时即将完婚,便不好把你当原先闺阁小姐一般看待。家里的人情往来,少不得要告诉你,便是有些旁人不便知道的*事,也该细细说与你听,免得到时候你出面待客之时,犯了忌讳。东府里你珍大嫂子的两个妹子,恍惚前几日宴会的时候,你们也见过面的,谁知那样两个水葱一般标志的人,好端端犯起糊涂来,一个竟同姐夫有染,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一个清俊男子,竟然发起痴来,一意同那人远走高飞,昨夜里私奔之时被捉住。东府里是大闹了一场的,你珍大嫂子已经气得生病躲起来不见人了。”
黛玉原无心听别人家的闲话,难免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但天生灵秀,稍听几句,就知道这里头的路数,心知贾珍之妻尤氏定然是乱吃自家妹子的醋,多少年隐忍不发,借了私奔之事一概闹了出来,心中感慨,面上笑着说道:“既是珍大嫂子生了病,我们自然不好拿了这个事情烦她的。寻常遇见时,也只好装作不知道,看她怎么说了。”
贾母听了就知道黛玉已经听出了自己的意思,果然越发欢喜,颌首道:“其实也难怪你珍大嫂子生气,姑娘家安身立命,最要紧的是一个德字。任凭什么清秀佳人,若是失了这个德字,也就是失了根本。闹出私奔之事来,确实是给家里头蒙羞,远也怪不得你珍大嫂子如此。你看那薛家,你薛姨妈拎不清,好好的女儿非要逼成那样子,逐出门去,也不好好想想,虽说细细论起来,失德的是宝丫头,但旁人家这么一打听,又有谁敢嫁到他们家里去?他儿子到了此时尚未娶亲呢。”
黛玉原先听贾母说宁国府贾珍和尤二姐偷.情、尤三姐鬼迷心窍要私奔,只当作别人家的闲事胡乱听着,待到贾母突然提起薛家之事,却开始满心不自在起来。她只当贾母这般洞悉世事的老人家许是察觉了她的心思,有意敲打,难免有些惊慌,低下头去。
突然鸳鸯凑了上去,笑着在贾母耳边说道:“老太太想是事情多,给忘记了。前几天姨妈来时,不是说他们家已经同那什么桂花夏家议定了亲事吗?那边已经紧锣密鼓筹备起来了呢,老太太还说人家发愁结亲。”
鸳鸯虽只是个一等丫鬟,但这些年颇得贾母信赖,贾母年纪渐高,忘性大在所难免,有想不到的事情,皆由鸳鸯提着,大家都习以为常,故而此番也不为越礼。
贾母听了,笑道:“可不是!我差点忘了!”因薛姨妈为儿子薛蟠议定亲事之时,颇有多年的寡妇即将熬成婆的感觉,在贾母面前提起此事是,那副洋洋得意令人很是看不惯,贾母好涵养,当面并不做声,但此时回想起来,到底还是不舒服的。黛玉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嫡亲的外孙女,最亲密不过的人,当下难免拉着她的手吐槽几句,道:“以我冷眼看着,那宝丫头着实是委屈了。不过这世间的道理,原本就是孝道大过天,她借口要嫁那什么姓冯的,违了薛姨妈的意思,连一个德字都顾不上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说来这薛姨妈做事实在颠倒,娶了个桂花夏家的姑娘,欢喜得大肆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打定了绝户财的主意。”
黛玉这才明白,贾母提起薛家,并非为了敲打她,只是为了借此跟她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免得她将来成亲之后吃亏。只是因说到宝钗被薛姨妈逐出家门之事,黛玉心里不免为宝钗难过。
其后的日子里,薛家果然大张旗鼓地操办起婚事来,因重阳节将近,贾家亦为宝玉和黛玉的婚事预先筹备,无暇他顾。贾母以薛姨妈倒行逆施,恐薛家好景不长,不欲宝玉黛玉这辈人和薛家过分亲近,借口宝玉身上不好,需安静休养,黛玉即将出阁,难免羞涩怕见人,只带了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前去观礼,就连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都未带去。
雪雁年纪尚小,小孩子心□□凑热闹,去看了一日,因见黛玉关心此事,将这日的见闻都学说了一番,直说到黛玉精神困乏,昏昏欲睡,无意间提了一句:“我和佳惠她们在门口远远望着看热闹,依稀看见外头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子,旁边跟着服侍的人仿佛是茜雪姐姐和薛家原来的张嬷嬷……”
黛玉原本歪在床上昏昏欲睡,听见茜雪的名字,忙起身问道:“据你说来,可是宝姐姐在车子里?”
雪雁不防她如此激动,吓了一大跳,反倒犹豫起来,期期艾艾道:“奴婢只是远远看着有几分像,街上看热闹的人多,许是认错了也未可知。姑娘请细想,若果真是宝姑娘,她平素那么维护哥哥,如今薛大爷大喜的日子,她因何只是远远看着,不进去看看新娘子?”
黛玉含泪道:“难道你竟不知她家的事!长辈的事情,原轮不到我们多说。可姨妈既然连卖女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种日子又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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