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林烛揉着脸,看向一旁快要傻掉的小胖子。
时辰还早,比试仍在继续,师兄弟两个人却晃晃悠悠着往回走。这也没办法,林烛身上的伤倒还好,主要是脸也在比赛里被打肿了。这样一副尊容在比试场里转来转去,想想都觉得自作孽。还是回去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这场秋试,输的人有些回到居处更加努力,有些则在场边为自己交到的朋友摇旗呐喊,赢的人要么寻找存在感,要么和他一样,早早回去准备第二天的比试。
王半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诚实地点点头。
林烛抬起搭在师弟肩膀上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圆脑袋,“对师兄这么没信心呐。”
“如果我说我能凝聚罡气,你是否就懂了?”
王半湖眼神亮了一下,几乎没用多久就明白了。在师兄跟高子扬对撞的那一式中,师兄在某个部位用上了罡气,从而让高子扬瞬间失去了罡气护体的意识,然后……等等,后脑勺?
“嗯,虽然有点扯淡,但确实是在后脑勺那里用罡气撞了他鼻子一下。”
王半湖的眼神更加明亮了。
“告诉师兄这一场比赛你看下来,有没有学到些什么?”说话时,林烛还自以为温和地对着经过他们身边的同窗打招呼,那些大部分都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少年们,大部分不再跟以前一样对他视而不见或者爱理不理的,都笑着回应。
王半湖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低头思索师兄的问题。他在这种时候问出的问题一般都很认真,所以回答问题的人也都会认真对待。
很长一段路都无人说话。林烛看向东山和西山之间狭窄的山谷怔怔出神,想到刚才比试结束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抹红色在一棵大树的枝叶间一闪而逝,但也可能是看花了眼。该死的一点比试道德都没有。
看来她果然没有来。
唉,这场比试还是不够有挑战性,打败一个灵动高境,估计最多也就让前院的人议论一阵子,顺便摘掉那个无所谓的”不胜“的帽子。
一战成名天下知不好,没听说过枪打出头鸟吗,那种遭人恨的技术活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干。她知就好。
“师兄,我知道了。”
“说。”
“第一要善于发挥自己的优势,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回报。”
“你想多了。没人是傻子,你以为高子扬没有发挥出自己的优势?玄阶剑法攻守兼备,高境修为罡气对身体几乎没有妨害,没见你师兄我被揍得很惨?接着说。”
“第二是专注。”
“这个马马虎虎扯上一点边,给你提个醒,当对手和你一样专注的时候,你就要专注于让他不能专注。是不是有点拗口?自己理解去。接着说。”
“第三是不能拘泥于形式。”
“这个……你给师兄解释解释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用后脑勺撞鼻子,这不就是别出心裁吗?”
“你懂什么,这叫人刀合一。不学无术,第四呢?”
“啊?我就领悟了这么……”看到师兄温和的笑容,小胖子打了个寒噤,福至心灵连忙说:
“第四嘛自然是师兄你的刀法精妙绝伦……”
……
罡气行遍全身,在凡间武学中有一个类似的名词,叫做五气朝元,那是在打通任督二脉之后,自身真气越过天地双桥,到达百会穴,从而使身上气血浑然一体。在修行体系中,天地元气是比自身真气更为雄魂霸道而且复杂难控的一种力量,所以相应的,想达到类似的效果也就更加艰难。
要知道凡间武学的顶端就是五气朝元,再往前走,就跨入了修行体系中武道的范畴,超凡脱俗,到达武道中众所周知的“先天境”。
在宋南风看来,很明显林烛就做到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想想之前那场战斗中可能出现的刀意,那么再出现罡气似乎也就没那么夸张了。
单以悟性而论,这个虽说已经十七岁的少年,早已经超过自己年龄所能到达的边界。
这位很早前曾经扬名云州修行界的中年教谕,此刻才隐隐约约间猜到,或许凤祁七岁那年写了一篇字之后进阶“蜉蝣”,就跟这个少年有关。甚至姜师兄也早就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会特意提及让林烛教凤祁习字。话说他写的字确实有些特别。
“又来做什么?”
一天之内第二次被打扰的学正大人显然很有些不悦,正做着年轻时候跟师姐泛舟紫海的美梦呢。
“呃,禀告师叔,这是今天的比试结果。”
宋南风闻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毕恭毕敬递出几张纸。
“给教谕处不就行了,送到这边干吗?”
老人颇有些不耐,但还是招了招手,几张纸转眼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是那个使刀的孩子又赢了?”
宋南风这次没有回答,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老人。老人仍旧躺在那条椅子上,平静地看起那几页纸。不大一会儿就看完了,这次不像中午直接撵人,而是看着从宋南风走进来就自动打开的窗,想到了什么,问他:
“陆无迹知道吗?”
“姜师兄说,他从未说过什么。”
老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小滑头。想来这次我们是捡到宝了。”
说罢看向手中的那一页纸,上面写了个很平常的名字,林烛。
“罢了,我去后山找一下莫歧。这么好一个苗子,不能再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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