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撇嘴,“哪里会有什么喜欢的人……若是有,若是她也喜欢我,又怎么会放我一个人,不死不活地这么过日子?”
这本是一句敷衍的话,可一口气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带了丝不明不白的委屈。
楚非宸的眼神黯了黯,却突然抿了抿嘴,像下定决心般,深深地看进我的眼睛里,一字一顿道:“卫子颂,你不记得了没关系,你只须知道,我是楚非宸,你是我的爱人。”
她的眼神,太过严肃正经,本寨主愣了一愣,这一场戏,便有点不知道要如何继续下去。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询问的话就脱口而出:“你……爱我?”
她点头,不闪不避,“我爱你。”
这一句话,我曾经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如今乍一听,心里面居然颇不是滋味。于是仰起头摊摊手,“姑娘说笑了,我既身为女子,又岂会与同是女子的你,成了爱人?”
话音未落呢,便被楚非宸抓了手,而她居高临下表情颇有点凶恶,“你喜欢上哪个男子了?”
呃,嘎?
我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她表情便柔和下来,执着我的手一同贴在她的心间,突然一笑仪态万千,“我好不好看?”
手底下那一颗心跳得很有些急促,我的呼吸便也跟着不顺起来,只能随着心思点了点头。
她的笑便更魅惑些,“有没有哪个男子比我好看?”
这话说的,楚非宸小姐,莫说男子了,便是女子,又有哪个比你好看?
我便又是一摇头。
她就歪了脑袋蹙起眉头,似百思不得其解,“那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哎哟,赤/裸裸的诱骗无记忆青年啊!一个月不见,楚非宸小姐这攻心的本事,更精进不少。
敌军狡猾,不得不防。
我抽出手来咳嗽一声,“姑娘好看得有些过了,子颂实在高攀不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你的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她再俯下点来,晶亮的眼睛直直地望我,“你无需高攀,我来低就你就是了。”
这一句话,太过诱惑。我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就很想问一句,你来低就,能低到何种程度?
你能舍了那大燕公主的名号,陪我浪迹天涯么?
无需问出口,唇角便已自动自觉地扯出个苦笑来。做了那么久的梦,鬼门关上走一遭,还不醒吗卫子颂?
楚非宸便皱了眉头,“你不信我?”
我怔怔地望她,她突然苦笑,“失忆了便能说话不算话吗卫子颂?”
这一句转折得颇为突兀,我便疑惑地“啊”了一声出来。
她直起身子,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纸条,展开看我一眼,慢慢地读起来。
清风,明月,她的嗓音,一切都很美好。而我的眼睛,一片酸涩。
那是我写的情信。那是我一颗毫无保留到任人践踏的心。
“我时常想,如果你不是这大燕朝的公主该多好呢。你喜欢乡镇还是城市?喜欢塞上还是关内?都没有关系,如果你不是这大燕朝的公主,我一定牵了你的手,与你共乘一骑,把这大江南北,腹地中原,通通走个遍,多么快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她又俯了身子,定定地望我,“共乘一骑,游遍天下,卫子颂,你说的,还算不算数?”
这其实是一个把她之前“都不算数”的说辞完完整整奉还给她的好机会,或者,再不济,本寨主也应该恪守演艺精神问一句“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了”,可是,我只是仰了脸,问出一句自揭底牌的话来。
“这信……那钗子呢?”
她的眼里猛地浮上些晶莹来,眨一眨眼,摸摸我的耳朵,声音柔和到不可思议,“你都记得。”
我都记得。我为何都还记得?
苦笑一声,我坐正身子与她道:“我没有死,也没有失忆,那么公主此番,是不是要将我带回那刑部大牢去?”
她搁在我耳朵上的手微微一紧,“你以为我来是为了捉你回去?”
我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不然呢?”
她松开手去,面色颇有点不自在,眼神透过我不知望到何处的虚空去,“或许我真应该捉你回去,把你绑在公主府里,哪儿也去不了……”
我冷笑,“养虎为患,我乃敌国少主,公主不怕我反咬你一口么?”
她眼神收回来,在我脸上上上下下巡了好几遍,终于俯下来拥了我的肩膀,下巴贴着我的额头轻声问我:“我冤枉了子颂,子颂可是委屈了?”
这一句,这一句啊……
本寨主进大牢时都没有湿过的眼眶,突然就无法抑制地雾气弥漫了。
楚非宸,我爱你护你宝贝你,你怎么舍得冤枉我?
心情太过激动,一不小心便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楚非宸便亲亲我的额角,“嗯,是我错。”
她的声音太过温柔,本寨主一不小心便哽着嗓子把本应短快狠的指责变成了长而软弱的絮叨。
“你不相信我,就相信赵奕疏,姓赵的有什么好了,贼眉鼠眼,居心不良……你也不来大牢里看我,三妹都知道我是冤枉的,偏你不相信……还赐毒酒给我,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嘘……”她的唇贴着我的面颊轻声安抚,“不说了,乖……嘘……我这不是来了吗?亲自来赔罪,亲自来赔罪……”
说到最后,她的嗓音也有点飘忽,只一个劲地搂了我的脖子,紧紧地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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