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出被红酒染了色的昨晚吃的残余的意大利面,整层楼的人有一半走了,自己也将在今天中午登上回家的班机。所有的行李都已经打包寄走,只剩下电脑和一个户外登山包,就什么都没了。剩下的带不走的,将留给保洁阿姨。
曾经我来的时候,我千万分的期待着这一天,几乎每天都在数日子;渐渐地,我习惯了,我学会享受了,天津成为我的第二故乡;结果今天啊,要离开的时候,我的眼泪,却在不时的打湿眼眶。
然后大概一个多月,我就离开东方,去西方。我大概没有机会和你当面说一句再见,也许只能在睡梦中向你模糊的身影说一句再见。和往日一样,她叼着面包,端着黑咖啡,慢慢悠悠吃早餐。只可惜用惯了的马克杯坏了,前天居然被热水给烫炸了,简直不可思议。结果现在用着玻璃杯喝。陪伴自己的东西,不是带不走,就是不想被带走。不论外表凶悍还是言语尖刻,易铭始终是一个温柔的人,对使用旧了的物件尚且有深厚感情,何况于人。
手里拿着一包烟,趿着人字拖,居然穿上了许萱送她的那件衣服,算准今天是周末,许萱肯定不在,这么早,才六点半,恐怕根本就没起床。
这只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时间段。我一个人对你的孤独怀念。走过熟悉的楼梯,看着四楼到五楼的那一段楼梯,两个人从上面一起走过多少次啊,好多好多次,好像还能看见彼此的身影。她微笑了一下,快步走上去。
寂静无人。走到了许萱的办公室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去,陈设如故。桌面依旧整理的很整齐。别的东西和记忆已经无法去怀念,好像那些记忆也有些扭曲和过度,只有和你呆在办公室里的记忆,最美丽,最安静,我最快乐。
你的出现和陪伴,是我大学时代最美好的回忆。想到这里,眼泪立刻决堤,顺着脸颊往下流,几乎打湿过滤嘴。易铭紧紧握着门把手,就好像握着许萱的手一样,一样的有些凉;抽罢这支,又再点燃一支,便扭过身靠在门上,背上感觉到温度,忽然感觉就像靠在许萱的身边一样,感受到的,是她的体温。
“最痛苦的心情,是无能为力。”
昨天拥抱许萱的时候,感觉她好瘦。似乎是最近夏天天热,又瘦了些。那个拥抱不似往昔,她的动作克制,她的距离合宜,她的力度一般,她没有感情。或者说也有,只是无力表达。易铭那时听见了山呼海啸的起哄,但她都屏蔽,只听见许萱的声音,是呼吸声也好是什么也好,都行,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怕你就这样要彻底离开我的生命,最后成为一张照片,慢慢褪色。
“你要保重哦。”我这么对你说,想把一切打扮的轻巧些自然些,好像玩乐一样。不必对你认真地说句再见,那就好像可以避免离别的伤害一样。但是却听见你说,
“祝你幸福”。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盘旋无尽,成为圭臬,成为导航,成为伤疤,成为圣经。
早晨7点的走廊里,隐约能听见易铭低沉隐忍的呜咽。
我会用以后剩余的生命里很多个午夜梦回很多个四下无人很多个美好时分来思念你的。即使徒劳无益,即使一无所有。只要还能想念,我就不会走失,即使其实无处归去。
眼泪让人看的朦胧,根本分不清是在哀痛别离,哀痛失去,哀痛爱情,还是哀痛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早上的半个小时,她哭够了,哭的彻底,再无可以表达和宣泄的悲伤,以至于她离开学校,离开天津,飞机起飞的时刻,都没有哭泣,一直在微笑,觉得平和喜乐。这样的心态一直延续到她离开家乡时的机场。父母在机场送别她,母亲眼含热泪,极端的舍不得,她也没有哭,只是拥抱他们。该告别的朋友,已经告别了。来不及去告别的朋友,也就随意了吧。各安天命,并无什么不好的。甚至不想抗争。
在人与人相处这件事上,易铭已经彻底不想抗争什么了。都随缘吧。不论是亲人朋友,还是终身伴侣。
全日空的飞机。上海飞东京,东京直飞迈阿密。也就是,在上海,就要出关。这一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自己给自己拟定的计划,时长很长,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实现那些目标,大概始终觉得没有那么顺利。无人同行,好在有人在那边接应。故国啊故国,我爱你,再见。
登机之后,拿出手机给许萱发了一条短信。发完之后,就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飞离上海时是一个好天气,蓝天白云好兆头。好像看见华北下大雨,你还好吗?其实我对你说的话,和我真正想说的,大概在很久以前,就不能统一了。我始终觉得我们没有真正的分别,或者说,其实也没有真正的在一起。
离别的背影是思念,我心底深沉的无奈已经不会再浮上来了,我只想记得那些,曾经共你一起快乐的瞬间。哪怕想起来,
也带着疼。
听完机上广播里好多不错的摇滚之后,她抵达东京羽田机场。呼吸到日本的空气时,她忽然想,这里似乎离你很近,纬度上,我们似乎比原来更近了。然后很快,我就将离你,很远很远很远。微信上,也没有你的只言片语。周围小声叽喳的日语,
已经是彻底的新天新地。
☆、笙歌会停—许萱
昨晚太过闷热。许萱没睡好。偏又忘记空调被开低,也忘记盖的是空调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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