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家吗?
柴荣站在围墙外,望着前面恢弘大气的建筑,不禁有点目瞪口呆。宅园不知占地几亩,但是占地之大让幼小的柴荣直觉震撼。四面围墙像是刚粉刷过的,午后的阳光照射在灰白的墙面上,竟有些刺眼。门前不远竖着两个上马石,朱红大门,高浮雕三狮戏球抱鼓石在门口相对而立,四个门簪在宅门门面上与下面的抱鼓石遥相呼应。正门上方有一块匾,匾上大书“勤和家兴”四个大字。门房见到柴氏,立马回头吩咐同伴向夫人通报三小姐回来了,自个过来见礼并引众人入内。
入了大门,是一副雕工精湛素雅光洁的影壁,影壁上的荷花、仙鹤、祥云栩栩如生,活跃生动,竟给人一种和谐、安谧的感觉。影壁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屏门,过了屏门却是一个华丽的砖木结构门楼,向外一侧的梁头雕成云头形状,在麻叶梁头之下,有一对倒悬的短柱,柱头向下,头部雕饰出莲瓣形状,酷似一对含苞待放的花蕾,联络两垂柱的部件也有很美的雕饰,柴荣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大约是子孙万代的题材。
入了二门,有一条向两旁环抱的走廊,走廊沿墙而建,离墙而行,左曲右弯,步移景异,有时能看到墙根下的一处堆石,有时却有一丛翠竹可供观赏,只是油漆却不像外面一样光鲜。转过穿堂的石屏风,却有几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只是有些模糊,显然是年久失修了。
几个眉目秀丽的丫鬟簇拥着一个中年端庄贵妇人迎了过来,她没等走到跟前,却笑着说道,“你们可算来了,说是昨日就到,怎的今日才来,害我好等。”她过来牵着柴氏的手,“近来可好?妹夫怎么没来?”继而又过来摸摸柴荣的头,眼角湿润,“荣儿长大了,前年传来消息说流落在外,我心里一直担心。可喜他被寻回,没有大碍。人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盼我儿大难后有大福。”柴氏不由愧疚满面,“是我照顾不周,才致如此。荣哥儿,快来见过你母亲。”柴荣听得这话,如惊雷贯耳,知道此人是父亲元配王氏,平日里机灵模样全无,一时手足无措,慌忙见礼,“孩儿见过母亲。”王氏抓起柴荣的手,有点惊疑,转头询问柴氏,“怎么,荣儿的忘魂症还未好利索么,他看我竟像不认识一般,这可怎生是好?要不我再叫其他大夫看看,听闻邻县来了个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药到病除,素有‘小华佗’之称,”柴氏摇了摇头,安慰道,“嫂嫂不必忧心,他已没有大碍,前事不记得也罢。”王氏笑了笑,拍了拍额头说道,“说的也是。看我只顾说话,竟忘了把你们领进屋去,我已叫人把厢房收拾干净,你叫人把行李拿去,我们且去吃茶。”柴氏应诺,指挥几个随行的婆子丫鬟带着行李去往厢房。王氏一手牵着柴氏,柴氏一手牵着柴荣,径往里去了。
等入了房,早有火炕火盆点燃,与外面寒天冻地有天壤之别。众人分主次落座,便有丫鬟奉上茶水点心。柴氏和王氏相谈甚欢,柴荣安静地坐着,直勾勾的看着王氏,一时竟是千思百绪。他知道柴家的长孙嫡子就是王氏所出,不过年幼早夭。也不知这位是不是自己的生身亲娘。柴氏来前没有提及,自己也不好意思询问。没有见到时,牵肠挂肚。无数次幻想过与父母见面时是怎样高兴,怎么伤心,怎样愤怒,等见到了夫人却像是见了邻家慈祥的大娘一般,有些陌生,有些亲切,却谈不上血浓于水的温馨。一时脑儿空空,心儿落落,怅然若失,一时插不上话,自顾自吃茶。
等柴荣把点心吃了大半,他不由心下纳闷,坐了这么久,却更无一人来,这么大个院儿,怎么竟似没点人气?他才刚这般想完,外面的帘子便被人掀开。柴荣眼前一亮,随即黯淡下来。首先进来的是两个贵妇人,后面跟着六七个丫鬟婆子,为首的贵妇人看起来刚过花信年华,衣着精致,打扮华贵,全身披金戴玉,一身珠光宝气,比王氏光鲜亮丽许多,她环顾房内众人,说了声“你们来了”就自顾自落座,后面那妇人年纪仿佛,她落后半步,淡扫蛾眉,素齿朱唇,与前面那人放在一起,却是彩雀伴凤凰。她一声不吭,只是点头微笑,在贵妇人下首落座。王氏站了起来,牵着柴荣指着贵妇人说道,“荣儿,快过来见礼。这是你黄姨娘,另外一位是你刘姨娘。”柴荣不敢怠慢,慌忙见礼。那黄氏坐着吃茶,大大咧咧受了一礼,倒是那刘姨娘站起身来,笑盈盈地牵着柴荣叙话。
柴氏等了半宿也不见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便开口询问,“怎么不见母亲和兄长?”那王氏接过话茬,“母亲这两日睡眠不好,方才睡下,你兄长…你兄长有事外出了。”那黄氏撇了撇嘴,毫不留情地嘲骂,“你何需为他遮掩,你那兄长一肚子花花肠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终日游荡,不是赌斗,就是嫖宿,一块烧锅的料也比他强百倍,已有数日不见他回家,此刻不知趴哪吃食呢。”柴荣在一旁被黄氏肆无忌惮的话惊得目瞪口呆。柴氏皱了皱眉,看向王氏,王氏苦笑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信里说荣哥儿脑袋受了伤,我心里正担心,此刻看来,就是孤僻了些,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荣哥儿可有上私塾,功课可不能耽误,我们柴家乃名门望族,你父亲是指意不上了,将来光宗耀祖全靠你们这辈人了,可别学你父亲那般纨绔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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