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是的,有了。一切都和他的预期一样,在这距离地心最近的地方,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地心的震颤,这震颤是如此的清晰明朗,如同给一个近视的人戴上了眼镜,往日那些模糊不清的信号,立刻变得棱负分明,历历在目了。
李春马上启动了第二台记录仪,把来自地心的震颤与自己心脏的跳动混合后,形成一道含量丰富的生波数据链。这便是他所苦苦追寻的那条生命密码。
记录仪的小绿灯在不停地眨着眼睛,李春知道,那只小眼睛每眨一下,就标志着数以千万计的数据输入。之前,这只小绿眼一直是闭着的,接收到的信号不足以令它睁开法眼。李春后来无数次回忆起这段经历,小绿眼闪烁的那十几秒,在他来讲就是跨越。
终于,小绿眼不闪了,代之的是小黄灯亮了。这标志着一个完整的地心心跳周期频律被记录下来了。
李春抱着仪器,在海床上坐了良久。他要让自己回归平复,他不能像在陆地上那样,用手掐自己的大腿,大腿被深潜服裹着,无法感觉到来自手指的作用力,因而,这种传统经典的检验方式,验证自己是不是做梦的不二法则,现在因为穿了严格的潜水服,无法做到。他只能用眼睛看,看四周的幽深和漆黑;他只能想,想这几天来的困顿和行将崩溃。他确信,他是清醒的,他并没有做梦。
回到舱里,李春一脸轻松地告诉戴维,可以上浮了。
从李春的神色上,戴维猜出了大概,但他仍旧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对李春的否定是根本性的,这些天陪着李春在海底折腾,对他来说真是无聊到家了,总算盼到了上浮时刻。
安娜同样也被黑暗的海底困疯了,虽说艇上的娱乐设施一点不比陆地上少,也不比陆地上差,但她被舷窗外面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慑住了,丝毫提不起一点玩兴。李春告诉她,现在好了,任务完成,租船的日期还有十来天,差不多可以玩个环球旅游嘛。这对安娜当然是最想听到的,当下便安排吃喝,庆祝。
潜艇浮出水面后,戴维就启动了游览程序,它立马变身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豪华游艇。安娜负责确定路线,几个著名的大港是一定要去的,比如鹿特丹、普利茅茨、好望角、威尼斯、纽约、悉尼、还有她们老家的塞瓦斯托波尔,尽管有些港口城市早已沉入海面以下,那就去缅怀和凭吊吧。
于是一路航行游玩下来。三人都十分尽兴。李春更是看天天蓝,临风风和,就地与安娜作战也比往日来劲,一路上他都在筹划着将来,那组来之不易的数据,被他存入左臂内的芯片里,那是当今每个人都有的存储库,在相当程度上,如果没有了这个小小的芯片,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有了这组数据,就等于找到了通往地心王国的钥匙。李春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把这组数据解码,还原,获取来自地心的无穷无尽能量。李春在能力认知与转化所学习时,就对地球自身能量有偏爱,他不明白人类为什么总是把目光盯着外星,地球自己就具有多么大的能量储存啊,与储存在地心深处的巨大能量和热量相比,生活在地球表面的人类所需要的那一点点能量,简直就不值一提。
李春的脑子里群莺乱飞,他被自己的事业和设想迷住了,他想到掌握了巨大能量之后的许多可能性,无不是辉煌灿烂的,他首先想到的是金凤她娘,这老东西是一定要晒一晒的,这些年受她的白眼也真是受够了。他还想到应该换个住的地方,不再做那个被人称为“屎官”的环卫工了。当然,第一位的是先把租艇借的帐还清了,欠别人钱总不是个滋味。他想到,难道我就因此有了体面职业了吗?会有哪个单位招用我呢,后来他又想,我可能就不用找工作了,我自己就是老板?反正李春心里是够乱的,
到这时,李春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做的是一件具有何等意义的大事,或者说他还不知道他会成为一个多么伟大的人物。他只是心情超级的好,和安娜、戴维一道飘洋过海,把东西两区好看好玩的尽情地享受,捡着稀罕物件买了一堆,给围屋里的邻居们散发着玩。李春就有这个爱好,他喜欢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送人,为的就是看到别人接过东西时那种真实的笑容。他相信,不管是谁,当你把一件好的东西白白送给他时,他的笑容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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